碧春知道,雲夢牽向來沒有門第之見,對於青?樓女子,她更多的是同情,而非鄙視。
這也是她與那些高門貴女格格不入的原因。
碧春說道:
“那縣主改日不妨去挑件禮物,然後去看看她?”
“我也正有此意。”
雲夢牽終是勾脣笑了笑。
說完了話,她又提筆在紙上寫了起來。
“縣主,您在寫什麼?”
碧春好奇地探過頭。
雲夢牽剛好寫完最後一個字,放下筆,便叫碧春過去看。
碧春識字,都是雲夢牽教的,但卻識得不多,加之她平日裏也不讀書,所以看着紙上的字,還是有些喫力。
“縣主,您不如念給奴婢聽吧,奴婢看得眼睛都花了,有些字它認識奴婢,奴婢好像還不太認得它。”
碧春皺着眉頭說。
雲夢牽微勾脣角,指着紙上的字唸了起來:
“上將軍雲景天寵妾滅妻,正室含冤死於非命,無辜嬰兒夭折襁褓!
寵妾柳氏指使下人毒死主母,罪不可恕!
蒼天爲鑑,此等禍害不除,公道何在?”
越念,雲夢牽的臉色便越是凝重、憤怒,唸到最後,她已握緊拳頭,重重地敲在了書案上。
碧春聽完心裏咯噔一下:
“縣主,您這是......”
若是這張紙傳了出去,雲景天必然會猜到是雲夢牽所寫,估計提着劍殺了她的心都有。
而且這一紙控訴,相當於撕掉了上將軍府的遮羞布,雲家經營幾十年的清譽就會毀於一旦。
其實碧春想的這些,她又何嘗沒有想到?
正是因爲想到了這些,她纔打算這般去做。
就在碧春出去的這段時間裏,她想了很多,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她就是要撕掉雲家的遮羞布,讓所有人都看清雲景天的真面目。
雲夢牽道:
“我想過了,以雲景天與平旭堯的關係,柳姨娘這件事最後定會不了了之。加之張嬤嬤已死,雲景天完全可以說她是畏罪自殺,兩個小廝身份低微,說的話又有幾人會信?可我偏不信,這世上的公道竟真的會被雲景天一人拿捏手中?我寫下這紙控訴,就是爲了讓京都所有人都知道,雲景天是怎樣的上將軍,雲家是怎樣的雲家!衆口鑠金,積毀銷骨,若是大理寺不能給我娘一個公道,我就去告御狀,問皇上要一個公道!”
告御狀?
聽到這三個字從雲夢牽口中說出來,碧春的驚嚇又上升到了一個層次。
她一把握住了雲夢牽的手,焦急道:
“可是縣主,您如何才能見得到皇上啊?就算您見到了皇上,皇上能秉公斷案,治了柳姨娘的罪,上將軍也頂多落一個治家不嚴的罪名,到頭來,上將軍還是上將軍,可是他會放過您嗎?”
繞了一圈,碧春最擔心的,不是公道,還是雲夢牽的安危。
也許仇恨對於碧春來說不是最重要的,因爲她不是雲夢牽,沒有切身感受到殺母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