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付過了。”時連至喝着茶淡然地說。
“說好的是我倆請你喫的,你怎麼把錢給付了?”寒雲川說。
“沒事,我錢多。”時連至說。
“哇偶!看出來了。還不知道你尊姓大名呢?”寒雲川說。
“時連至。”
“這位時連至……公子,你這麼殷勤,不會是想讓我們幫什麼忙吧?”寒雲川說。
“不算什麼忙,舉手之勞而已。”時連至說。
“你還沒說呢!?”雲陌再次嘟起嘴巴。
“帶我去山頂。”時連至說。
“你不會自己去呀!”雲陌驚愕地看着他說。
“實不相瞞,昨夜去了一次,迷了路。”時連至說。
寒雲川與雲陌二人一聽捧腹大笑,時連至卻自顧自地悠哉喝茶。
“好,我這就帶你去。”
寒雲川說罷,將裝有金珠的錢袋交給雲陌,又將剩下的飯菜打包,讓他一併帶回家,隨後便領着時連至上山。
到了半山腰,寒雲川氣喘吁吁地坐在地上歇息。而時連至環顧着四周,想着昨天晚上在此遇到的結界,而現在,果然不出他所料,有了寒雲川這個本地人帶領,這道結界似乎不靈了。
“中午喫的太辣了,好渴,我實在是走不動了。”寒雲川說着,用手量着到山頂的距離。
時連至將水遞給了她,她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便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待恢復些體力,又繼續前行。
黃昏時分,他們終於來到了山頂。
春天的奼紫嫣紅與雲霞的明滅糾纏在一起,似漾開的彩墨,濃淡相暈,五光十色交織着那被風吹起的秀髮,一切都顯得相得益彰。
“我準備了好久的送陽舞,可惜還是輸了。”寒雲川感慨着,伸出手想去觸摸那道霞光。
“爲什麼?”時連至問到。
“我準備的舞是在傍晚跳,抽到的籤卻在中午。你看,雲蒸霞蔚,衆鳥歸林,風聲,鳥聲,草木聲,皆可爲樂,煦色韶光,月升日暮,這便是送陽。”
“既然天時地利都有,你可以再跳一次,也不辜負這餘霞成綺。”
寒雲川看着時連至那真誠的眼神笑了笑,她張開手臂,與夕陽相擁。
“我寄欣願同雪去,林花皆於春風來。”說罷,她便隨風而舞。
日落翠微,東起星辰,時連至靜靜地看着,一時陷入了沉醉。
寒雲川舞罷後心情甚是舒暢,囅然而笑着說:“怎麼樣?好看嗎?”
“嗯,好看。”時連至點點頭。
“琴瑤哥哥說,我的舞最美。”她得意地說。
“我是說景好看。”
“罷了罷了,你到山頂幹嘛?不會是單純的看景吧?”
“對,看景。”說罷,他懶洋洋地躺在草地上,閉着眼睛,微微一笑。
寒雲川覺得不可思議,搖搖頭便跑到了一棵偌大的桃花樹下。
“時連至,你幫我看看哪個姿勢好看。”她爬到一根粗壯的枝杈上,一會兒坐着,一會兒躺着,不斷地調整姿勢。
“你這是做什麼?”時連至走到跟前問到。
“你不知道嗎?美人兒都是醉臥桃花樹的,然後遇到了心儀的小郎君,由此展開了一段美妙的姻緣。”她說着,滿臉憧憬與喜悅,“你幫我看看哪個姿勢好看,要是琴瑤哥哥看到了,說不準……”她咯咯地笑着。
突然,樹枝被壓斷了,她啊地一聲摔了下來。
時連至伸手去接,落入手心的卻只是寒雲川的梨花簪。
樹枝掛住了寒雲川后背的衣服,她頭朝下被吊在了半空。
時連至抿嘴一笑,說:“就這個姿勢,挺好看的。”
“你太討厭了,快救……啊~”
寒雲川話音未落,只聽嗤啦一聲衣服從後背破到了肩膀,時連至敏捷地向後轉身,寒雲川狼狽地摔在了地上。
時連至脫下外衣遞給她。
寒雲川急忙穿上,倚坐在樹下,一邊抽泣一邊說:“丟死人了,我要回家。”
“我送你吧。”時連至說。
她擡頭看着時連至,越看越難受,捂臉哭了起來。
時連至手足無措,“曜魄!”只見他迅速召喚出自己的命劍,準備御劍飛行送她回家。
寒雲川瞬間變臉,努力沖沖地站了起來指着他說:“原來你是修仙的!這麼高的山讓我帶你爬上來,還見死不救!敢情你是故意的!逗我呢!”
“說來話長,我先送你回去吧。”
“好。”
既然說來話長,寒雲川便沒再繼續問下去,壓制着自己複雜的情緒站在了時連至的劍上。
劍起飛了,她緊緊拽着時連至的衣角,看着身邊忽而飄過的煙雲,看着腳下的山河壯闊,內心激動不已。
時連至把她送到了離她家不遠處的一片竹林裏。
寒雲川好奇地看着他說:“咱倆一起喫過飯,一起爬過山,也算是朋友了,你還沒跟我說哪門哪派的呀?你放心我不會亂說的。”
“天懿山的。”時連至說。
寒雲川一聽,心潮澎湃,說:“那你這次來是不是有任務呀?我們霞霧溪是不是有什麼妖魔鬼怪?”
“我的文書不是被你看了嗎?”時連至說。
“就那個靈犬?那你還是走吧,這麼多年了,總有人來來又回回,這裏根本就沒有靈犬。我要回去了,謝謝你,這衣服……我明天還給你?”
“好。”
“去哪兒找你?”
“來財客棧。”
寒雲川點點頭,暗自一笑便走了。她心裏盤算着,如果明天時連至沒走,那他一定不是單純爲了靈犬一事。
時連至這才反應過來,簪子還沒還,他將其收好,又返回山上,依舊被結界阻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