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妄，他們說我是不祥之人，你會害怕嗎？”
“你若是不祥之人，又豈會這般心繫蒼生，爲他們辛苦奔走？”
“還是無妄最瞭解我，不像拓跋軻，老是與我作對！”
……
記憶中，那一抹紅色烈焰的倩影，漸漸地與跟前的女子重合起來。
記憶忽轉至當年的邊疆沙場，女子被三國將領圍攏在正中央。
他們揮舞着大刀，喊着“妖女，受死吧！”而奔向她，欲殺之而後快
那一刻，血光沖天，遮掩了烈日，天地暗淡，山河失色……
……
“陛下？”
“陛下！”
文宗帝猛然驚醒，見衛貴妃和婉妃正不安地看着他。
衛貴妃：“陛下，事關北齊國運與太后安慰，臣妾斗膽請陛下謹慎處理。”
文宗帝點頭，“先把沈沐凰押入天牢，容朕與大臣們仔細商議後，再做定奪。”
看向沈沐凰，文宗帝沉聲問道：“爲了你的清白與名聲，你可願委屈自己一晚？”
“臣不願意！”
蕭瑄的聲音從外頭傳來，沈沐凰只聞到一股淡淡的清竹香撲面而來，蕭瑄已飛身而至，將她摟入懷裏。
“陛下，單憑欽天監隻言片語便將沐凰打入天牢，您這並非相信她，而是坐實了她的罪名。”
文宗帝微眯起眼，沒有說話。
一旁的婉妃說道：
“夜王，你這樣可不厚道了。太后素來寵你，與陛下一同教養你長大，如今她被沈沐凰煞氣衝撞而昏迷不醒，你非但不知感恩，還反替仇人求情，若太后他日醒來知你公然偏袒沈沐凰，她老人家該會多傷心？”
蕭瑄陰鷙的黑眸掃過去，婉妃身體猛然一僵，頓時白了臉不敢再說話。
文宗帝：“既然瑄兒求情，那就暫且把沐凰扣押在太極殿，待朕詢問忠勇侯，欽天監等一衆大臣後，再做定奪。”
話說完後，他擡腳欲要離開。又似是忽然想起了其它事情，回身對蕭瑄說道：
“瑄兒，你和沐凰即將大婚，恰逢西吳與大周派使臣前來道賀，明日一早便會抵達。朕諸事纏身無法相迎，你作爲準新郎官，便代朕率禮部的幾位大臣即刻前去迎接，不得有誤。”
蕭瑄扶住沈沐凰腰的手驀然一頓，沉聲回道：“是！”
文宗帝離開後，沈沐凰被帶回了無極殿，蕭瑄則被禮部催着準備出城。
“此去來回需不少時間，本王已爲你安排妥當，你只需要靜心等待變局即可。你若有差遣，便去與暗衛說，他們知道怎麼做。”
蕭瑄淡漠的黑眸有光在閃，欲言又止。
沉默良久，他伸出手想要爲她撥開額前碎髮，沈沐凰卻偏開了頭。
“王爺，你是覺得這次我在劫難逃了嗎？”她垂眸。
“是，也不是。”蕭瑄把手收回別在身後，悄然握緊成拳：
“有人暗中散步了你是葉無雙女兒的消息，現在全天下想殺你孃的人都來了京都準備殺你。當然，所有當年受她恩惠的人也趕來京都保護你。”
“我知道。”沈沐凰聳聳肩，“若我真的死了，王爺不就省事了？也省的日日防我，監視我。”
蕭瑄抿脣，“有本王在，你不可能死！”
沈沐凰垂眸，嘆了聲：“謝王爺。”
話說完後，她徑直踏入太極殿，並未回頭，“王爺，路上小心。”
把門關上。
視線落在地上太陽照進來的男人久久未曾離去的影子，她扯了扯嘴角，仰首，對暗衛下了第一道命令：
“代我向你家王爺轉達，我與他僅是合作關係，不必牽掛我的安危。”
周遭暗風浮動，久久不散。
沈沐凰眼神沉落，聲音嚴厲起來，“難道夜王沒有告訴你們，拒絕服從命令的下場？”
沈沐凰坐回椅子上，靜下心來複盤皇太后見到自己的表情和所說的話，心中已有了結論。
如果她沒猜錯，這皇太后應該是以爲見到葉無雙。
呵！
她對葉女士更是好奇了。
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爲何有人愛她愛的要死，而有人卻恨她恨的要死？
等在北齊完成任務了，她定要去一趟西吳和大周，去把葉無雙探索明白。
“你們快放我進去！”
沈傾雪的聲音自門外傳來，緊接着，太極殿的門便被推開了，沈傾雪紅着眼衝了進來，一頭扎進沈沐凰的懷裏。
沈沐凰皺眉，她不喜歡這樣被人強行親密。
“長姐！”沈傾雪仰首看她，沈沐凰這才發現這丫頭眼睛腫的跟核桃似的。
她平時獨來獨往慣了，好姐妹玉卿若也是知禮之人，對她的關心一直很剋制。
忽然來了個如此熱情奔放的，一時之間竟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你……”
沈傾雪卻開始扒拉她身上檢查傷口，“長姐，他們有傷到你嗎？”
淚珠子不斷地打溼在沈沐凰身上，滴滴入心，讓她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
很奇怪，卻又說不上哪裏怪。
“沒有。”把手收回，起開，遠離沈傾雪。
她是特工，動情，只會讓她似的更快。
因爲在21世紀，她就是這麼死的。
“長姐，你別這樣，傾雪真的擔心你的。”沈傾雪哭的肝腸寸斷，“我這就去求太后，讓她放了長姐，長姐你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沈沐凰還沒來得及攔住她，沈傾雪已經一陣風似的跑沒了。
哭泣聲許久許久還回蕩在太極殿周圍，一直沒能散去。
……
永寧宮內
衛貴妃小心翼翼爲皇太后擦去額前的冷汗，嘆道：
“母后，傾雪那丫頭，在宮外跪了好久了，這寒冬臘月，臣妾真擔心她……”
皇太后一怔，“快把她請進來，別讓她凍着了。”
下意識地想要下牀，強烈的暈眩感襲來把她逼回了牀上。
無奈嘆道：“這丫頭素來心善，也不知道被沈沐凰灌了什麼迷魂湯，纔剛回來就如此爲她奔波。真是……”
“母后，那還要……”
皇太后沉吟片刻，終是搖頭。
“就先跪着吧，你派人盯着她，別讓她生病了。”
眼下，她必須趁熱把沈沐凰這個禍根解決了。
皇太后是親手拉扯文宗帝長大及登基的人，在見到沈沐凰的那一刻，她瞬間明白了爲何文宗帝會優待她。
沈沐凰，就是葉無雙那個妖女的女兒！
這母女可真是陰魂不散啊，母親死了，現在換女兒來迷惑皇帝了。
鳳眸一轉，她看向衛貴妃，“你何時知道此事的？”
卻見衛貴妃淡淡一笑，神情依舊溫和沉靜：
“臣妾雖從未見過葉無雙，可自從沈沐凰面聖以來，陛下爲她破了太多例，臣妾心中懷疑，便讓臣妾母家去查了忠勇侯，不想，還真的查了些蛛絲馬跡出來。”
若沈沐凰不是葉無雙的孩子，她或許還可以出手救她一次。
可眼下，這個沈沐凰，一定不能留！
她和葉無雙一樣，只會給世人帶來災厄。
衛貴妃又嘆了聲：“陛下當年被葉無雙迷得差點亡國，決計不能再重蹈覆轍。故而，臣妾不得不請您回來主持大局。”
“你做得很好！”皇太后說。
“看來，哀家必須再下重手，這次一定要讓沈沐凰永無翻身的機會！”
正想着，婉妃拿着一封信從外頭進來，笑着說道：“太后，忠勇侯府那位夫人遞了封信來，說外頭已經安排妥當了，明日一早，沈沐凰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