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法沉默良久，小心看了一眼對他們存在毫不關心在意的柯林，終於壓低聲音問出壓抑心中已久的問題，“你到底從那裏知道這個……”
他本想說這個古怪的世界，猶豫了下還是換種問法，“那些人的經歷？”
唔，告訴他真話不可能，假話同樣懶得編……雲霄想了想，沒好氣的敷衍反問，“你好奇心那麼重，怎麼不問問我未曾流落到流星街那段光輝歲月，有什麼傳奇經歷可分享？”
阿爾法臉色微變，極爲不屑，就差沒把“我聽你吹牛逼”說出來了——即使她以前真的很強，那也被丟到垃圾場去了，會到那裏的人都是不要的“廢物”。
雲霄當時就不爽了，對待他的態度同樣十分鄙夷，“你老師我天命之子，財藝雙絕，走到哪都是一顆冉冉升起的超新星。從前像你這樣的洗腳婢別說入我門下，給我舔鞋都得搖號。”
她說着像爲了增加信服力般大聲補充一句，“我性格這麼爛都沒被人打死，就足以說明我能力超羣了。”
阿爾法面上半點沒和她客氣，開口就罵，“說明你精神病，幻想症又嚴重了。”
雲霄眼睛一瞪，當即要和他對罵，當着柯林老師的面上演師慈徒孝，轉瞬又懶洋洋地靠回椅背上，指節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桌面，閉目養神。
她的目的是敷衍小孩，敷衍過去就算了，和人罵戰算怎麼回事？
何況自己弟子的品行她多少有一點信心，嘴巴壞、下手黑、心思少，未必會因爲這些懷疑和好奇做出對她不利的事，需要防備的人一直另有其人，而那個人……願意留在這裏，或者無法離開這個世界最好。
如果庫洛洛也能回去，那就必須趕在第一時間再殺一次，以除後患。
當然這所有的前提都建立在法環修復、按照正常來說劇情結束之後，他們能順利返回的假設上，如果不能……雲霄眼睛微不可見的抽了抽，不願去想會有多悲慘。
大約幾個小時後，她的機械臂在賜福的威能下修復完整了，整潔如新。雲霄試着動了動，沒有任何異常和不適，和她自己接的一樣完美，不禁露出滿意的笑容，“要是能把另一隻手和雙腿換成義肢就好了。”
“你怎麼不把腦子灌滿機油？”阿爾法一面譏諷一邊展開地圖，知道他們馬上又要出發了。
“我倒是無所謂，可惜存活環境不匹配。”雲霄滿不在乎地捏住地圖邊緣一角。
一陣白芒之後他們到達離那片霧林最近的賜福，一人不慌不忙哼着小調，拿着樹枝屠戮路邊荒草，一人匆匆忙忙多次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幾次欲言又止。
當他們再次靠近那裏時，當場被眼前的景象驚在了原地。
只見原本平坦的沃野上陷下一個寬約數百米的大坑，地下城的天被砸了個窟窿，然而那些或大或小的碎石卻沒有將坑底填滿，而是被一股神祕力量牽引，懸浮在半空中。
“厲害啊。”雲霄拍手讚歎，無人知曉她在誇讚誰。
阿爾法曾見過類似的景象，在那座破碎的天空之城——法姆亞茲拉中。
照情況看，兩種似乎是同一種力量？
而這變化出現在流星墜落之後……阿爾法擡頭看向黃綠色天空，頓時覺得晴朗的雲層之後似乎多了無數雙眼睛盯在這裏，念頭一起便無法遏制。
“走咯。”
雲霄率先跳向底下一塊浮空石臺，動作沒有一絲拖泥帶水。下方還有不少平臺，最近一個隔着大約兩米左右的距離，這個間距對他們來說不談輕而易舉，也可稱毫無難度。
她展臂輕鬆一躍，足尖點地，屈膝收腿，一連下了四五層遠遠瞧見崖邊一處洞口，準備進去才發現自己的蠢徒兒沒跟上來。
此時仰頭張望，上方的人影只剩一道模糊的輪廓了，本就偏大一號的衣服被氣流吹得隨風搖晃，有些像灌了風的草人。
“快點下來，再不來我們就不去找什麼寶物了，我才懶得搜城呢，麻煩死了。”雲霄高聲脅迫道，她可不記得阿爾有怕高的毛病。
阿爾法連忙落下，張口便問道：“外神和外來物種，祂們全都不懷好意嗎？”
雲霄一邊趕往那處山洞一邊回答起這淺顯之極的問題，“這和祂們好意惡意沒關係，關鍵是所有外神都想按自己的律法改造、統治這裏。祂們各自的權柄就像把本該同時存在的東西，各自分化獨立，威力大幅增加，兼容性極度降低。”
“律法就是這種影響大範圍的情況。但又沒辦法解決，誰知道去掉律法這地方還存不存在？矮個子裏挑高個唄，黃金律法相比之下沒那麼爛。”
阿爾法這時同樣走進了那間山洞，進入了裏面的甬道，於黑暗中問道：“你說他們是分裂的，那有辦法融合嗎？”
雲霄眯起眼睛，思考了一會兒說：“也許可以，不過要先到星空抓幾個外神做實驗，我們去不了星空，更不知道怎麼縫合。”
總不能靠喫吧？
就算靠喫，也要先做實驗。
“這次結束，我們得快點去火山了。”興許能看到庫洛洛喫掉大蛇，他對成神有想法，喫神是個經過驗證的方法。最重要的是他要是真吃了，就有樂子可看了，不死人喫掉大boss，想想就好玩。
兩人出了甬道，前面還是天坑，但周圍的牆壁和腳下的石板已變成了古代城市的模樣。雕刻有簡陋圖案的石柱支撐着牆壁，腳下是鋪得十分整齊的青石板，角落邊上放着些許未上釉的土陶瓷。
看起來他們進到了某座宮殿內部，但是不是永恆之城無從斷定，因爲缺少永恆之城的標準生物——仿生淚滴。
雖然永恆之城已經被毀了，但他們的實驗品肯定還留着一部分，從玩家能拿到的大哥，召喚真正的艾爾登之王，就可見一斑。
但他們穿過這座宮殿，沒走多遠就在一片連綿的屋頂上見到了某種疑似仿生淚滴的奇特生物。
初看是一團會蠕動的金屬流體球，除了彷彿瀝青般的質感和史萊姆般的長相，還會伸出一根長矛般的尖刺，對着闖入者戳來戳去，但沒一會兒就會“噗”的一聲爆開一團煙霧，自身化成一團黏液。
等煙霧散去後一位無臉無面、灰色膚質的人型生物便提着和身體同種材質的武器出現了。
“你的美夢成真了，真有這種形狀特性的生命。”阿爾法這個時候還不忘譏諷她，所幸這些幻化的生物看起來神奇，但動起手來都是一刀一個，破了外殼，流下一灘銀色液體便靜止不動。
雲霄白他一眼，“是你美夢成真了，這些東西是人造生命體，我們到永恆之城了。”
阿爾法聞言先驚後喜，緊接着提刀的手一頓，“那頭狼呢？”
“到都到了，還要退出去找他嗎？也許他在前面呢。”雲霄回得很無語，和狼哥匯合本來就是爲了找永恆之城，既然跳下來就是那就沒必要匯合了。
就算找，也不知道怎麼找，她沒在布萊澤身上留標記，和找自己人不一樣。
阿爾法沒什麼猶豫的就放棄了和那位半狼人匯合，“永恆之城的寶藏是什麼？”
雲霄精神一震，斬釘截鐵道：“實驗數據！”
阿爾法臉色迅速籠罩上一層陰雲，“菈妮要的永恆之城的寶藏是什麼？”
“不知道。”總不會是淚滴大哥……
阿爾法胸口略微起伏，緩緩地深吸了口氣，“等我位置不再移動之後來找我。”
雲霄滿口答應，“沒問題，人家一定會超級超級努力尋找寶藏的呦，本世紀最偉大的寶藏獵人——是我。”
阿爾法一看她那模樣和語氣就知道她肯定會跑到某個地方去玩，假裝尋寶其實逛街。不想和她多說，轉身朝一個屋頂走去，那座屋頂之下是一座傾倒的尖塔建築，被隕石撞倒之後卡在兩座建築之間形成一座飛架的橋樑。
而那樣恰好的橋樑，走上去竟然沒有絲毫的晃動。
阿爾法跨過那座橋，沒走幾步就到了盡頭，只好從旁邊建築的一扇窗跳進去，又回到那棟被砸穿的建築內，只是下去了幾層。
裏面遊蕩着一些屍人——說是屍人，實際是不知道叫什麼。
全身皮膚剝光，只剩下部分如覆蓋厚重柿霜般的暗紅血肉，以及一副枯瘦的骨架，毛髮全無，眼窩深陷，裏面漆黑一片，偶爾張開的嘴裏長着幾顆發黃發黑的牙齒。
但就是這樣的生物居然在宮殿裏遊蕩，個個都手持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