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並不是“送”,而是確保在它與它的主人契約重新建立之前,確保這個“泡沫之影”不會消散在半路。
所以,爲了避免互扯後腿,白犬乖乖地趴下來,讓我坐上它的脖子的舉動……也是情理之中了。
早就已經對自己的體力和腳程很有自知之明,我理直氣壯地爬了上去。
中途還由於它真的太高了,哪怕全身貼地,攤成一個狗狗餅,它的腦袋仍舊高到我蹦了幾下都沒上去,就在我惱羞成怒得當場改造出噴進式雙旋雷吼炮打算原地起飛時,看不過去的白犬默默地把我叼着放到高地上,最後藉助地形才成功。
“你以前絕對沒有這麼大,暗墮污染有這麼補嗎,該不會喫壞吧,”我擦了擦折騰出的汗,熟悉的亂來後的心虛籠罩了我:“你現在這樣別說是作爲式神了,哪怕是幻想種都沒有你這麼大吧?”
特別是確認我坐穩後它邁動四肢開始奔跑,我就愈發覺得它的體型大到超格。
大到什麼地步呢……現在我拿個紅色顏料在臉上畫兩條圖騰,再披個毛皮,就可以原地cos幽靈公主。
我再一次狠狠羨慕了。
這一類的職業,像是召喚師,式神使,又或者陰陽師,遠一點的又比如德魯伊、迪士尼公主……每一個拿出來都是時髦又拉風,高貴又強悍,甚至可以擁有不止一個的快樂!
試問,誰不羨慕?
仔細想想,就連漩渦鳴人他都有九尾妖狐可以召喚欸!
而我……而我……
我——
我想着想着,突然一呆。
不對,我也有的。
團成小小隻的喜歡曬太陽睡覺的砂土糰子,對外優雅對內毒舌又彆扭的兩條尾巴貓貓。
守鶴,又旅。
守鶴那個傻憨憨先排除掉,想想又旅那個死亡屬性,自己這個世界有關二尾貓又的都市傳說,總覺得它和這個世界有着很高的適配度。
也就是說……如果我嘗試召喚它,會不會成功?
不對我沒學過通靈術……那就用投影召喚呢?或者再開闢一個概念召喚?
只要我的呼喚能傳達到,它應該會毫不猶豫地迴應我吧?
……會的吧?應該不是亮爪子打我吧?
總之,不論召喚下場的話,迷之自信絕對會成功召喚的我突然就舒服了。
很好,那就言歸正傳……理智討論有關於白犬體型過大的問題。
仔細想想,上一次亂來還是給虎杖悠仁折了一個御守,結果被告知神明之力不可隨意贈予……不妙,我原本還以爲暗墮污染了的力量就不屬於神明瞭,看樣子不是啊……
……喫的不多,問題應該不大吧?
我心虛地瞄了眼虛空,貓了貓腰。
問題暫時還不算大,頂多就是亞古獸到機械暴龍獸的進化,嗯。
不過萬一遲遲不把它送回去,等它再多喫幾口可能就不只是現在這個地步了。
這麼一想,我頓時就着急起來。
機械暴龍獸,啊不是,白犬比我更急,剛一起步就馬力全開,馱着我奔襲在滾滾的山川河海之上,短短几分鐘就跑出來相當遠的一段距離,並且越跑越偏。
我從時不時地能探頭四處張望,到不得不將上半身完全俯伸,以避免飛鳥、樹杈或者傻乎乎的咒靈一類的東西與我迎面撞上。
漸漸地,我察覺到了不對勁。
“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對……還有多久?”
“嗷嗚?”
“我說——還有——多遠——”風聲獵獵,我不得不我着它脖頸上的毛往前探,扒拉着它的耳朵大聲重複:“咱們是不是在繞圈?”
再次扯了扯它示意放慢速度,我對着空氣的細細地盯了一會,確信:“別跑了,有結界,我們被排斥了。”
白犬聽懂了,逐漸放慢步速停下。
我穩住身形,朝着半空探出手,在觸碰到某個薄膜之前停了下來。
“不行,這個結界等級比我高太多了。”
我手觸上鎖骨,拉出一條鎖鏈,手掌包裹住了鎖鏈頭端銳利的楔子。
“除非硬闖,我能短時間破開一個洞。”
只是一旦硬闖,那鬧出的動靜可就大了。
誰都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發展。
“你在圍着結界兜圈,也就是意味着你的主人在裏面,是吧?能聯繫得上他嗎……算了。”我說了一半就住了嘴,想也知道,要是能聯繫上它早就做了。
“那換個思路,”我拍了拍它的脖子,“結界之外有可以信任的人嗎?”
白犬立刻豎起了耳朵,支棱了起來,“汪”了一聲。
這是表示確認的意思。
我當即鬆了口氣,立刻道:“那就調頭,按照你的判斷來,去找最近最可靠最可信的人,用最快的速度,沖沖衝!”
“汪汪汪!”
五分鐘後,我無數次地後悔自己爲什麼沒有多問一句。
問一句,這個“最可靠、最可信、最近的人”,是誰。
……不過當然,還是那句話,就算問了,狗也不會說話。
所以,一切在冥冥之中早已註定。
……
一切都是註定,萬般都是緣法。
當我看着漫天的岩漿,洶涌的水流,蒸騰的水汽,以及站在湖面上,一腳踩着上午才分別的咒靈漏瑚,一手捏着它的腦袋,全身上下寫着不好惹的殺神白毛時,我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只留下這一句話無限循環。
那一瞬間,我什麼都沒想,又好似什麼都想了。
身上柔軟的布料順從我出戰的意志,覆蓋上了出陣的甲冑,肩甲,臂甲,手甲,再往下,裙鎧,護膝,腿甲。
短刀出鞘。
作一副刀劍付喪神打扮的我,乘着從高處飛躍的白色巨犬,俯衝而下!
半空中,我一腳蹬開了立場不明的白犬。
幾乎同時的,自肩胛向鎖骨穿透而過的金色封禁之鎖帶着我此時此刻能用出的最穩固的封印術,沉穩蓄力。
疾風,雷電,封印……在最短的時間內,所有可以調動的力量都已開啓閘門,只待一聲令下——
精神高度集中之下,萬花筒寫輪眼配合地開啓,迅速分析陌生的戰局:
【敵我力差懸殊,環境符合。】
【隊員一名後退,人數符合。】
【己方全員重傷,局勢符合。】
【……要求達成。】
那個只有在記錄中才見過的,屬於刀劍付喪神特有的一個能力。
傳說中只有在特定條件下才能觸發的背水一戰。
其名爲——
單騎討伐!
……
漏瑚意識到自己躲不過這個攻擊的時候已經晚了,五條悟的手重重地扣在它的頭上,與強勢的咒力碾壓而下並行的,是脖子被暴力拉扯、脊柱即將被生生扯斷的預兆——
這時,他聽到了千鳥鳴叫的聲音。
但是很快,它就意識到自己錯了。
是雷電。
那是高速碰撞流動的電流發出的,如同千隻鳥鳴叫的刺耳聲音。
“呲啦呲呲呲——”
千鳥啼鳴,雷霆萬鈞,星辰墜地。
“——轟!!!”
一整片湖面一半落入岩漿,燒得熾紅,一半擁抱雷吼,藍到發紫,而受困於其中的它,被兩條自水底破出的鎖鏈牢牢纏住,附着不明封印的楔子鈍面與銳面交纏,封印反轉,對內封鎖外界一切傷害,形成了一個厚實的繭。
“嘩啦——”
鎖鏈震動,向上拋起,大地與火的咒靈如同勾住的魚,向着岸邊的垂釣者飛去。
開着無下限的五條悟立於中線,雪白的額發飄落一縷,眼下緩緩地破開一條血線,猩紅的血順着臉頰滑落,被他隨意地用手背擦去。
一支暗色的苦無如同它的出現,悄無聲息地沒入湖底。
受傷者甩掉手背的血色,宛如被激怒的狂徒,又像是終於找到玩具的孩童,暢快淋漓、瘋狂地捂臉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