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潘春花不齒地謝有田兩口子,此時正不依不饒地纏着王支書開介紹信呢,陳金花攤坐在王支書門前,拍着大腿,又哭又喊,嘴裏說着什麼,王支書隻手遮天,有點權利在手裏就忘了自己也是個泥腿子託生云云,反正極盡難聽。

    謝有才也不說話,坐在邊上不停地抽旱菸,他覺得丟臉,可又不敢走,走了陳金花得跳起來罵死他!

    外面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也沒去拉她起來,持續兩三個星期了,已經成了每日消遣的保留節目。喫過晚飯,聽着聲兒就出來瞧把戲,這陳金花也是厲害,能每天罵得不重樣,了不得。

    “陳大嬸,你家謝墨回來了,我瞧着去了你二弟家,你們兩口子不去看看?”有那好事的,還嫌不夠熱鬧,在邊上添了一嘴。

    陳金花頓了一下,沒理她,謝墨回來了,跟她有什麼關係?她現在是要拿到介紹信上京城找那個缺了良心的謝甜!也不知道王支書是吃了什麼迷魂藥,死活不給她開介紹信,理由是不讓他們去京城給謝墨搗亂,陳金花兩口子有口說不出,總不能告訴王支書,她是去找謝甜,不是找謝墨吧?

    王支書心裏也苦啊,自家前年新硬化的水泥地都被她刨了幾個大坑,天天擾得他們家不得安寧,偏偏他打不得,罵不得,遇到這種混不講理的人,真的拿她沒有半點辦法。

    他被吵得受不了的時候,都想開張介紹信給她算了,可上面又有人專門打招呼了,絕對不能給他們開介紹信,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麼人,要把這兩口子拘在村子裏不讓出去,哎。

    傅衛國帶着郝守信正好遇到這一幕,心想西南這邊的娛樂方式可真別緻……傅衛國在人羣中瞧見了他娘楊英。

    “娘。”

    “哎?”楊英回頭一看,瞧見兒子真真切切地站在面前,眼淚一下止不住地往外掉,大半年不見了,可把她想壞了:“又瘦了。”

    楊英拉着兒子,走出人羣,這兒人多,說話不方便。

    “欸,您兒子回來看您了。”傅衛國露出一排大白牙:“娘,這是郝同志,領導的侄子,來這邊辦點私事,要在我們家藉助幾天。”

    “阿姨好,您叫我守信就好。”郝守信客氣地打招呼。

    楊英一時間有點懵,那可是領導的侄子,是官二代,她搓搓手,有點拘束,但也沒怯場:“郝同志就在咱家住着,別客氣,當自己家啊!”

    郝守信笑着說好。

    楊英先前就接到電報說兒子要回來,早早地就準備着,家裏飯菜只熱一下就好了,沒多一會兒,一盤迴鍋肉、一盤醃黃瓜、一盤野小蒜炒臘肉就端上了桌,楊英張羅着他們喫,傅衛國和郝守信也確實餓了,白米飯一人就吃了三碗,菜也是一掃而光。

    喫晚飯,楊英收拾碗筷,傅衛國和郝守信坐在村裏的河邊乘涼。傅家沒分家,院子裏還有其他人在,談話不方便,河邊好啊,又涼快,又安靜。

    “郝同志,你來具體是做什麼?能跟我說說嗎?萬一我能幫上忙呢?”傅衛國對這位首長的侄子還是很客氣的,在加上郝守信本身也不討厭,傅衛國是願意幫忙的。

    郝守信也存着找他幫忙的心思,也不藏着掖着,把家裏的事情都說了,還說了他認爲的疑點。

    “你是說,首長的女兒是謝甜?”傅衛國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謝甜竟然成了首長的女兒?

    郝守信點頭:“人在就在二叔家住着呢,還能有假,怎麼你去二叔家沒見過嗎?”

    “沒見過。”傅衛國搖頭:“上次去首長家,好像說是肚子疼。”

    “所以,我想讓你幫幫我,我總覺得哪裏不對,想來證實一下。”

    “如果是這件事,估計整個村沒有比我更清楚了,但我可以肯定,謝甜絕不會是首長的孩子,如果非要說謝家有個孩子是首長家的,那也只能是謝墨。”傅衛國肯定地說。

    接着跟郝守信仔細講了謝家那些事,郝守信聽後,更加佐證了心裏的猜想。可猜想終究是猜想,沒有證據。冒然跑到二叔一家去,說你們把女兒認錯了,他們心裏能舒坦,能接受嗎?

    “可以找王支書開證明,必要的話,還能把王支書請到京城去佐證。”傅衛國提議,先前首長直接通過縣裏辦了這事,越過了王支書,遺漏了戶籍變動,又加上陳金花能把黑的說成白的,才搞出了這個烏龍。

    不能光聽傅衛國一人的說辭,郝守信明天還得去找村支書瞭解具體情況,可心裏已經有了九分確定,謝墨纔是他堂妹,一想到謝墨吃了那麼多苦,都跟他們斷絕關係了,還要吸她最後一口血,謝甜那個假冒貨,還霸着本該屬於謝墨一切,氣得捏緊拳頭,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他又轉頭看向傅衛國,今天下午,他可是看出來兩人在處對象呢,他還得好好打聽一下眼前這個男人,別把自家妹妹給哄騙了!

    傅衛國被他審視的目光看得莫名其妙:“先回去休息吧,趕了幾天路,也累了。”

    他也需要好好消化這驚天的消息。

    回到家,楊英已經燒好了熱水,本來熱天用涼水沖澡也可以,楊英擔心兒子身體,堅持燒了熱水,傅衛國和郝守信各自兌了一桶熱水,洗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乾爽地躺在牀上。

    原本秒睡的傅衛國翻來翻去睡不着,要是謝墨真是首長女兒,那他們之間的差距不是更大嗎?謝墨還會跟他處對象嗎?思來想去,傅衛國也只得想,要是謝墨不想跟他處對象了,那他一定要表現得大度一點,灑脫一點,放她自由,祝她幸福。

    而郝守信一方面是認牀,另一方面是氣得睡不着,方纔他看到的撒潑女人,就是他妹妹的養母,一臉惡相,還不知道背地裏虐待了她多少,又想到在京城心安理得享福的謝甜,就更加睡不着了!

    而被郝守信恨得牙癢癢的謝甜,此刻也有新的煩惱,她明明不是讀書那塊料,她媽卻非要逼着她讀書,讀書有什麼好啊?她現在喫好穿好,日子過得那麼快樂,還讀書幹嘛?等改革開放後,她隨便做點什麼生意,那錢不是一大把一大把的來?她想不通,林染雪爲啥非要逼着她考上大學!還說要給她請什麼家教老師,煩死了!

    林染雪說請家教老師,還真給請了,說是爲了將就她西南那邊的生活習慣,去京城師範大學找了一個品學兼優大一的學生,跟她還是同村的。這些謝甜都不知道,她正躺在柔軟地席夢思牀上做美夢呢。

    “甜甜。”門外響起砰砰的敲門聲:“快起牀了,我給你請的家教老師已經來了,在樓下等着呢。”

    林染雪敲了兩下門,就開門直接進去,把她從牀上拉起來,謝甜睡眼惺忪,也不敢直接拒絕:“媽,我洗漱一下就來。”

    “動作快點,我們一定要在這個暑假,把成績給追上去,明年考上一個好大學!”林染雪摸着她的腦袋,關上房門,心中也不解,她跟老郝讀書都很厲害,怎麼生個女兒,卻是個學渣呢?

    謝甜磨磨蹭蹭地出現已經半小時後才下樓。

    “這是小江,是個高材生,這個暑假你就跟着他一起補習吧。”林染雪招呼她去打招呼。

    “江老師好。”謝甜揉着眼睛,手放下,眼睛瞪得大大的,瞬間窒息,眼前這個江老師,正是江天闊!

    沒等江天闊開口,她很快反應過來,拉着江天闊上書房:“媽,我跟江老師先去學習。”

    “哎,你還沒喫早飯呢!”林染雪端着一杯牛奶追過來。

    “媽,我不吃了,我不餓。”

    謝甜把江天闊拉進書房,將書房落了鎖才捂着跳得賊快地心臟問:“你怎麼在這裏?”

    “來給你補習啊,你怎麼在這裏?”江天闊反問,她喊樓下那女人媽,謝甜什麼時候多了個媽?她突然從村裏消失,他還找了好久,沒想到是進城享福了,還多出了一個媽!

    “那是我親生媽媽。”謝甜警告地看着他:“你不要亂說話,這家教錢,我就讓你賺,你要是亂說話的話……”

    謝甜話沒說完,先把衣服撩起來,露出白皙纖細的腰肢:“我就告你非禮,讓你蹲大牢!”

    江天闊沒接話,他打量着謝甜,她變得很時髦,皮膚也白了很多,合身的白色裙子襯地她容顏不錯,一點也看不出她以前在後坎溝的影子。他考量着謝甜的威脅,這裏是軍區大院,他要是非禮了她,別說坐牢了,可能連這個院子都走不出去。

    “我答應你,你把衣服放下來,也沒什麼好看的,我都見過。”江天闊嘴角帶着嘲笑,當時謝甜各種勾引他,現在卻掀起衣服威脅他,真是好笑!

    “算你識相。”謝甜也懶得在他面前僞裝,她現在可是首長的女兒,要什麼對象搞不到,哪裏還稀罕一個落魄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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