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銘坐在院子裏的小板凳上,面對着牆壁越想就越是生氣。

    爹爹都沒有那樣教過他,銘銘想到這裏的時候眼淚就不受控制的往外冒,既覺得氣憤又莫名委屈。

    閒裕將手中的筆放下,讓石頭自己先練習着,走出去看見坐在那裏抱肘的銘銘,蹲在了他的身邊。

    一貫都很黏着爹爹的銘銘,這一次抱着自己的板凳就往旁邊挪了挪。

    閒裕乾脆伸手一把將他給抱在了懷裏,看他彆扭將腦袋埋在自己懷裏的模樣,輕笑着詢問道

    “回來了連爹爹都不喊,是不是因爲學院裏太好玩,都把爹爹給忘了”

    銘銘輕哼了一聲,他已經看出來爹爹這就是在逗弄他,壓根兒就不上當,也根本不想搭理。

    如果他把爹爹忘了的話,那他纔不會回來呢。

    “真不理我了哎,銘銘長大了啊。”

    閒裕在一開始的時候還沒發現什麼,直到出門後纔想到這個崽可能是在跟自己生氣,抱着他往另外一邊走,去了院子外面。

    本來閒裕是想把野菊花種在院子裏的,但是老太太一直說這個花不好看,味道也不好聞,所以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種在有一段距離的路邊。

    “喜歡嗎”

    銘銘雖然將現在他在跟爹爹生氣這件事情記的挺牢,但並不影響他在聽見爹爹這麼說的時候有些好奇,探頭去看了一眼。

    野菊花在秋風中微微搖曳,的確就是銘銘最喜歡的,可現在正生氣着的崽,不管是再怎麼好看的東西,都很難在他心底掀起絲毫波瀾。

    反正現在也掙脫不開,乾脆就將腦袋埋在爹爹懷裏,只有一個耳朵露在外面,不管他爹爹怎麼說就是不擡頭。

    閒裕抱着他走到了小河邊,老太太現在正跟着老大媳婦一起洗東西。

    銘銘有一段時間沒回來了,老太太之前也不知道是聽誰說起過,說是這個東西得勤快點洗。

    以前家裏頭事情多,忙碌的時候自然沒辦法顧及到那麼多,但是現在他們家裏家外的事情都不忙,在這些小事上就格外注意。

    “真不理爹爹了呀爹爹剛剛是想教你石頭哥哥畫畫,然後多攢一點銀子,等以後你好上京去考科舉。”

    閒裕輕輕揉着銘銘的後腦勺,聲音壓的很低,伴着陣陣秋風,帶着入骨的溫柔,讓銘銘莫名就不像之前那樣不高興了。

    剛開始閒裕的確有些懵,但他並不覺得銘銘的想法不對,任何感情裏都是存在着佔有慾的,這再正常不過。

    像是這麼大點的孩子,也會想讓爹爹只有他一個崽。

    “我理你,但是我還是生氣。”

    閒裕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猛地鬆了一口氣,笑着開口詢問道

    “那銘銘要怎麼樣,才願意不跟爹爹生氣呢”

    銘銘靠在爹爹的懷裏,想了一會兒後察覺到現在他們距離奶奶和大伯母的距離有點近,壓低聲音回答道

    “除非除非爹爹抱着我教我寫字,然後讓石頭哥哥自己坐在旁邊畫”

    閒裕輕輕點了點頭,覺得這個提議倒是不錯。

    石頭雖然現在因爲要跟着一起學習畫畫的事情,所以跟他之間的關係親近了不少,但是不管再怎麼親近,他們之間的關係也就只不過是叔侄。

    不像現在他抱着的這個小祖宗,哪怕只是幫着別人調整姿勢,都要小氣吧啦的跟他生半天氣。

    “教你畫畫可以,但是練字不行。”

    閒裕對自己當初練了那麼長時間的畫有些自信,但是對寫字這個,他的字也只不過是勉強能夠入眼。

    系統在幫助任務者挑選任務的時候,大多都會選擇跟任務者性格比較相似的,除了那一次翻車外,閒裕一直過的很自在。

    “爹爹教我畫那個。”

    “好。”

    老太太一擡頭,看見站在那裏的小孫子跟兒子,倒是沒想到今天銘銘居然回來的這麼早。

    “怎麼如今就回來了”

    “奶奶,我好想你的。”

    銘銘掙扎着朝着奶奶跑了過去,結果因爲跑的太快,再加上路邊碎石頭多,一個踉蹌直接坐到了水裏。

    閒裕急忙走過去,把他給抱了起來,老太太也緊張的盯着看。

    這時候老大媳婦非常識趣,將婆婆還沒有洗好的東西往自己這邊撈了撈。

    “娘,您跟銘銘一起回去吧,燒水讓銘銘洗個澡,現在天氣已經有些冷,可別等一會兒銘銘他着涼了。”

    “行,那這邊就交給你了。”

    “好。”

    回家的路上,銘銘因爲太冷縮成了一團,往爹爹的懷裏貼了貼,老太太看見這一幕,急忙將銘銘給接了過來。

    “下次走路的時候得小心點,過來讓奶奶抱着,你爹爹身子也沒多好,別沾了水也着涼。”

    銘銘朝着奶奶伸出了手,抱住奶奶的脖子後委屈的應了一聲。

    “我不是故意的。”

    “誰還想故意摔跤呢我不也沒說你嗎”

    換做是其他孫子,就算是老太太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但是也得多少說上兩句,可一看銘銘滿臉委屈的小模樣,心底也就只剩下無奈一個情緒。

    到家裏頭,急忙用柴火燒水,讓銘銘自己先去房間裏待着,閒裕幫他把溼漉漉的衣服給脫了下來。

    “下次還敢這麼做嗎”

    “我也不是故意的呀。”

    “我的意思是,下次跑慢點。”

    閒裕看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揉了一把他的腦袋。

    大概是因爲他自己沒怎麼當過爹,所以並不是很能理解大部分父母的思想。

    畢竟摔疼了孩子本身肯定要比其他人更難過,疼是疼在他自己的身上,沒有任何一個孩子的摔倒,是他自己故意的。

    但好像有部分爹孃,會在孩子摔倒後責怪他不夠小心,順便再埋怨一下衣服難洗。

    “爹爹我知道錯了。”

    銘銘坐在那裏,乖乖跟自己爹爹道歉,隨後又緊接着出聲保證道

    “我自己會注意的,下次走路一定小心,就算高興也小心。”

    閒裕自己沒罵他,銘銘自己反倒是愧疚的不行。

    “不高興的時候呢”

    “就算我生氣,也會注意的。”

    閒裕這一次滿意了,剛好聽見外頭老太太說水已經熱了的聲音,抱着銘銘就走了出去。

    石頭還坐在那裏練習,他算不上有多聰明,在繪畫上的天賦也就只是一般,很多色彩的敏感度都不強,閒裕每次需要用最明顯的顏色作爲參照物,他才能分辨出來一點。

    閒裕他自己作畫中最看重的就是色彩,哪怕是那些壓根兒就沒有人能經常注意的地方。

    石頭學習不到他自己最優秀的地方,也就只能在其他很多事情上多彌補。

    銘銘坐着洗澡的時候,還使勁兒探頭去看了一眼石頭哥哥,想跟他稍微炫耀一下。

    爹爹會給他洗澡,但是不會去給石頭哥哥洗澡的

    只可惜,石頭一直在低頭專注的練習着,壓根兒就沒有注意到這邊。

    閒裕身爲他的老師能察覺到的東西,石頭自己自然也能感受到一點,尤其是他跟自己老師之間的差距,兩幅畫放在一起對比就很明顯。

    除了多努力一點外,他也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老太太每次等銘銘從學院裏回來的時候,都會準備殺上一隻雞,燉在爐子上,生怕銘銘在去書院裏求學的時候無人照顧,日子過的苦。

    老爺子現在雙腿已經徹底恢復,大夫說只要不是做特別重的活,都沒有什麼事。

    但現在家中也不全都是指望着地裏的東西喫飯,他也就沒再像之前那樣恨不得整天都在忙活,偶爾教一下自己大兒子怎麼做箱子,或者是去村子裏竄門。

    他穿着一身嶄新的衣服,看見村裏頭其他差不多年紀的老頭還要忙活着家裏家外時,總有一種很奇怪的驕傲感。

    只不過,每次不管這老爺子再怎麼無聊,都絕對不會往以前老房子那邊走半步。

    老太太會因爲他們的所作所爲寒心,老頭子他身爲當事人自然更是如此。

    銘銘在喫過了午飯後,就搬了個小板凳一直坐在他爹爹的身邊,撐着腦袋期待盯着他爹爹看。

    閒裕看出了他的想法後,假裝自己什麼也不知道,蹲下來揉着他的腦袋問道

    “做什麼是不是夫子留下的課業不會做如今吳夫子還在學堂裏教書,如果你有什麼不會的地方,爹爹可以帶着你去問問。”

    老太太一聽這話也走了出來,想到當初吳夫子說可以連束脩都不要教銘銘認字,雖然說現在他們家裏頭是不需要了,但是這一份情,老太太牢牢記在心底。

    “如果要去的話得趁早,可別耽誤了人家夫子的事,將家裏頭前些日子做的肉捎帶一點過去。”

    銘銘看見他們已經開始商量着帶什麼東西去了,急忙皺着眉否認道

    “沒有,我都會做的。”

    氣鼓鼓的搬着小凳子準備回自己房間裏開始看書時,卻聽見身後傳來了他爹爹格外熟悉的聲音。

    閒裕忍着笑意,看喫過了午飯的石頭,朝着他招呼道

    “石頭,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二三更不會咕,但是建議睡醒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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