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婦平日裏的作風便不討人喜歡,自己的兒子又經常在村裏鬧事。因此並沒有什麼人相信,那些謠言到最後就變成她一個人的口嗨。

    梁晚吟與村中婦女們一起洗衣時,從其他人口中聽到這件事,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至此之後也不知那老婦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還是其他什麼原因,竟再也沒搞出什麼幺蛾子。

    轉眼數日過去,天氣漸漸入冬,越發比從前冷了。

    廚房內,梁晚吟正蹲在土竈前目不轉睛地看着裏頭烤得滋滋作響的地瓜,眼中滿是期待。

    一旁的江語嫣看到她那饞嘴樣忍不住偷笑,作勢拿起桌上的湯勺輕輕敲了一下對方的腦袋。

    “小饞貓,還要有一會呢,快起來,蹲久了腿痠,到外頭坐着等吧。”

    梁晚吟聞言戀戀不捨地起身往門外走去,可剛跨出門口,她又不死心地折返回來,拉着自家婆婆的胳膊撒嬌道。

    “娘,我想留下來給你幫忙~”

    說完就被江語嫣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說是幫忙,實則是想看地瓜的心思。

    但拗不過對方的一陣軟磨硬泡,還是讓其留下了。

    過一會江語嫣看竈內的火有點小了,便轉身走向院子裏的柴房,剛打開門她就愣住了。

    “哎呀,這柴火怎麼這麼少,明日務必得讓子夜上山去砍點。”

    “上山?!”

    耳尖的梁晚吟在瞬間就抓住了整句話裏的關鍵詞,趕忙開口道。

    “是去長青山嗎?我去吧,娘!”

    面對自家兒媳的一番毛遂自薦,江語嫣想都沒想便拒絕了。

    “山裏不安全,女孩子家家的就別去了,砍柴費力氣,這事還是讓男人來吧。”

    梁晚吟好不容易纔逮到上山的機會,她哪會這麼容易放棄,緊接着又說道。

    “哎呀,娘,你就放心吧,以前家裏的柴火都是我砍的,早就熟門熟路了。”

    此話的確不假,她那賭鬼老爹整日便是賭錢睡大覺,家中所有的事都是自己一人操持。

    “但我還是……”

    見這招不行,梁晚吟很快便又換了一種說法。

    “娘,等到子夜明天再去砍,咱們今天晚上都喫不上飯了,這點柴火哪夠用啊。”

    “那……好吧。”

    聽到這話,江語嫣這才鬆口,轉身從角落裏拿出砍柴用的柴刀扁擔交給對方,並再三叮囑要注意安全。

    梁晚吟應聲說好的,臉上是掩藏不住的興奮,拿起東西便快步離開。

    一出門就跟脫繮的野馬似的,直往長青山方向跑去。

    很快便來到了山腳處,她猛吸一大口,那久違的草木香着實讓人心馳神往。

    梁晚吟先是根據原主的記憶四處尋找可用於燒火的木材,然後再進行剁柴歸堆捆綁,一通折騰下來,很快便累得汗流浹背。

    她尋了塊大石頭,脫去外衣打算先坐下歇息一會,山中的風徐徐吹來,汗液蒸發,梁晚吟冷不丁地打了個寒戰。

    就在她剛想把衣服穿上時,不遠處的枯葉堆裏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這讓她瞬間就警覺起來,緊接着一隻野兔突然蹦出,瘋狂向外逃竄。

    梁晚吟見此趕忙掏出懷裏的彈弓,對準獵物用力發射,石塊不偏不倚地射中了它的腦袋,伴隨着一聲淒厲的叫聲,兔子應聲倒地。

    “蕪湖~”

    見捕獵成功,梁晚吟興奮地跳了起來,隨即立馬跑過去撿起獵物,但很快她又陷入了糾結,該怎麼處理這玩意呢。

    小時候至少還有打火機,想生個火直接點一下就完事了,但現在在這古代的荒郊野嶺,條件實在是過於苛刻,鑽木取火的難度係數又太高。

    無奈之下,她只能等會砍完柴直接把它帶回家裏,看着這隻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兔子,想到還要分給六個人喫,梁晚吟就十分鬱悶。

    砍完兩擔柴後,她挑起扁擔一步一步往山腳走去,每一步都走的穩打穩紮,比起以往她的力氣已然增大不少,再加上私底下經常做散打方面的練習,這具身體正在逐漸恢復到她比賽時的狀態。

    在回家的途中,梁晚吟一邊走着一邊思考兔肉的做法,突然不遠處的攤販上一個熟悉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對方雖身着簡單的粗布短衣,但也難掩其出塵的氣質。

    其俊美絕倫的容貌讓人看一眼便忍不住深陷於此,光潔白皙的臉龐,劍眉之下是一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厚薄均勻的雙脣透着淡淡的粉紅色,笑起來還有兩個可愛的小梨渦。

    雖然此人與之前所見大爲不同,但梁晚吟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是當初自己救下的那個小乞丐,此時此刻正站在小喫攤上認真挑選剛出爐的燒餅。

    看到對方一切安好的樣子,梁晚吟心中不免也爲他高興,剛想離開時左邊的小巷子裏又走出來兩個人,她定眼一看發現是那天欺負小乞丐的兩個少年。

    只見兩人站在原地不停地東張西望,舉止鬼鬼祟祟,隨後把眼神鎖定在前方買燒餅的小乞丐身上,交頭接耳了一會兒,見對方離開,兩人緊接着也跟了上去。

    梁晚吟臉色陰沉地看着眼前這一幕,唯恐小乞丐遇到不測,她挑起扁擔悄悄緊隨其後。

    果不其然在小乞丐走出鬧市後,那兩個少年見私下人少,趁其不備一把將他拽到巷子深處。

    被堵在角落裏的小乞丐眼神驚恐地看向面色不善的兩人,往昔捱打的畫面猶如走馬燈般出現在腦海之中。

    “喲,許久不見,混得挺好啊!”其中一個少年說完一把搶過其手裏的燒餅扔到地上,用腳狠狠踩扁。

    “要不是聽人說醫館那糟老頭子新收了一個徒弟,我們還找不到你呢!”

    聽到對方對老中醫言語不敬,小乞丐頓時怒從心來,全然忘了恐懼,狠狠地推了面前人一把。

    少年見其反抗,隨即重重地打了小乞丐一巴掌,其嘴角在瞬間滲出鮮血。

    緊接着作勢要揮出第二掌時突然被一隻蔥白如玉的手抓住動彈不得。

    “你倆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兩個少年猛地一哆嗦,不敢相信地扭過頭看去。

    剛與梁晚吟打了個照面,就被其一拳轟倒在地,被打的少年痛苦地捂住鼻子,鼻血止不住地狂飆。

    “血債血償這纔對嘛。”梁晚吟嘴角勾起,發出一聲無情的嘲笑。

    另一個少年見同伴被打倒,手握拳頭嘶吼着衝上前來。

    “太慢了。”面對這宛如自殺式的一擊,梁晚吟側身一躲,隨即抓住對方的胳膊來了個漂亮的過肩摔,落地時掀起一陣塵煙。

    她看着在地上痛哭哀嚎的兩人,一臉嫌棄地搖了搖頭,這身體素質怕是連體育中考都過不了吧,緊接着蹲下身放出狠話。

    “再來找事,就不是見點血這麼簡單了,讓你們在牀上躺個一年半載的!”

    說完隨即起身來到小乞丐面前,柔聲問道“你還好嗎?”

    梁晚吟看到對方嘴角的血跡,微皺眉頭,從懷裏掏出一方手帕對準那個地方細心擦拭。

    小乞丐呆呆地看着眼前這個女孩,對方的容貌竟與老中醫描述的一般無二。

    他敢確定此人便是他心心念念尋了好久的救命恩人。

    梁晚吟將血跡擦完,發現對方始終沉默不語,還以爲人被嚇傻了,試探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想到下一秒對方竟直接撲通一聲給她跪下了。

    這着實是打了梁晚吟一個措手不及,她趕忙將人扶起來,語重心長地對其說道。

    “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可以,這麼大禮我可受不起,要謝說句謝謝就行了,現在趕緊回醫館去吧。”

    說完轉身扛起扁擔便打算回家,誰知沒走幾步就被人拉住衣角。

    梁晚吟有些不解地回過頭,只見小乞丐一臉焦急的樣子,像是有什麼話要對她說,百般無奈下,她只好又放下了扁擔,細聲詢問。

    “還有什麼事?”

    小乞丐趕忙從懷裏掏出一張紙和石墨墨塊,手持墨塊在紙上十分認真地寫下謝謝你三個字,然後將其展示給對方看。

    梁晚吟見此隱約察覺到一些不對勁,她在內心猜測小乞丐是不是不會說話,但她並沒有明問,而是溫柔地回了一句不客氣。

    緊接着小乞丐又開始寫字,只不過這次好像是一段很長的話,他寫了很久,隨後表情忐忑地將紙遞給梁晚吟。

    “恩人,你是不是會武功,可不可以教教我,我也想變得像你這麼厲害。”

    小乞丐的字跡十分清秀飄逸,感覺像是從前專門有練習過,梁晚吟看到上面的內容不由得一愣,她沒想到對方會提出這樣的請求。

    說實話,她下意識的反應就是拒絕,因爲梁晚吟深知自己不可能一直待在這青山村,只要解決了王秀梅她就會立馬離開,她的身上還揹負着原主的血海深仇。

    收徒反而會牽絆住她前進的腳步,但看着小乞丐滿懷期待的眼神,她實在是有點狠不下心開口回絕。

    思考片刻,她只好先跟對方說自己會好好考慮再回復,隨後挑起扁擔轉身離開。

    走了一會回過頭來發現小乞丐竟仍在原地久久凝望着她,臉上洋溢着開心的笑容,這讓梁晚吟心裏頗有點負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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