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後這個未來如迷霧般茫茫不可知的男孩,他成了千萬人心頭之愛,他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被人津津樂道,粉絲笑稱“他的眼裏有星星”。他們也能依稀看出來,他眼中光亮最集聚的時候,一直是女孩在的時候。
在多年之後,也會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醉心於他們的愛情。很多傳奇得以成型鑄造,在粉絲的眼裏他們已然不朽。
可是如果我們問問娜娜,愛情該是什麼模樣?她會在爭先恐後涌入腦海的記憶中精挑細選,最終小心翼翼捧出這一個灑滿了陽光的、初來的下午。
愛情本身不是很了不起的事,一路上磕磕碰碰甚至遍體鱗傷,可若追溯它的起源,與淚水無關,也與記憶無關。它只是瞬間的天時地利人和,是一個夜晚昏暗的燈光,是兩個人被拖長交織的影子,是不小心觸碰的雙手。
而在這個下午,愛情是男孩不出聲音地眯眼笑起來的表情。他能感覺到自己肩膀上的一點點重量,能感受到一點溫熱,感覺到兩個人緊緊握着的雙手,甚至因爲開着空調,沒有一點讓人感到燥熱的汗水。
在他25歲的年紀,他身邊所有的空氣彷彿被抽離了透明,染上繽紛的色彩;彷彿時間失去了確切的意義,唯一的意義是肩膀上一點點的重量。
它那麼輕。它重若泰山。
“說話呀。”娜娜的聲音有點害羞,她用沒被張傑牽住的手戳戳他的膝蓋,出神地盯住窗外陽光投射在地毯上的兩人的影子。
“啊,”張傑有點緊張,他下意識收緊了一下兩人的手,“我現在應該知道你的答案了……”
娜娜被他的話逗笑了,她側頭去看張傑,張傑也正好看過來,四目相對。沒錯了,正是親吻的時機。
於是下一秒,輕柔的吻,剋制地落在娜娜的嘴角。
被張傑摟進懷裏的時候,娜娜心跳得很快,呼吸都更加急促了一點。她忍不住想,真是久違了,這樣的感覺。
她還在有點嚴肅地想起往後的漫漫長路。她還有點憂愁。
她把張傑也緊緊地抱住,只在心裏想,戰爭要開始了,我的愛人。
此刻的甜蜜很容易衝退這麼一點點哀愁。這是她25歲的最後一天,幸福比悲傷要更加宏大。
拍拍張傑的背,娜娜說:“好啦,我去做飯啦。”
張傑沒有動,他的聲音從背後傳到耳邊,有點悶悶的:“讓我再抱一會兒。”
鍋裏燉的魚香慢慢飄散開來,在這個下午,靜謐的房間裏,只有兩個陷進愛情的人。他們緊緊擁抱着,在擁抱中生出破釜沉舟的勇氣來。
後來娜娜進廚房的時候,張傑屁顛屁顛也跟了進去,娜娜從來沒有見到過他的臉上竟然有這麼多笑容。
“你笑什麼呀?”這麼問着,自己卻也禁不住漾開笑容。
“開心呀。”張傑很坦誠,他傻笑兩聲,“娜娜啊。”
“嗯?”女孩便拿鍋鏟翻着菜邊回答,尾音微微上揚,帶出幾分溫柔。
張傑繼續傻笑。他雙手無意識地替娜娜把腰後的圍裙帶拆開,又重新系上一個漂亮的蝴蝶結,然後把她掉至小臂處的圍裙撥回肩膀上。手在她的肩膀上停了幾秒鐘,透過淡灰色的披肩外套,她的溫度直直地傳進他的掌心裏。他無限溫柔地從背後環住了她。
“娜娜啊,”他們離得那麼近,張傑的說話時口中的熱氣幾乎能噴到娜娜的脖子上。太近了,娜娜紅了臉,她沒有應聲。
“你知道嗎,”張傑接着說,“我好久,”他又笑了笑,“我好早之前就想這樣抱你了。”
“不是抱過好多次嗎?”娜娜的聲音還是糯糯的。她手上的力氣無意識小了很多,反而顯出幾分輕柔。
“可是沒有這樣過,”張傑的語氣好像是他意料到了這樣的回答,他探探腦袋,親了下娜娜的側臉,“也沒有這樣過。”
“啊,”娜娜下意識躲了下,她笑了,“小心點兒,別被熱氣燙了。”
張傑還是嘿嘿傻笑,他把娜娜抱得更緊了一點。是漢子娜娜受不了,她煞風景地拍拍腰間張傑的手:“快起開,你太礙事了。”
“我來幫你呀。”張傑的手由娜娜的腰間轉向肩頭,一手依然攬着她,一手接過了鍋鏟,笑嘻嘻地,心情很好的模樣,又重複一邊:“我來幫你呀。”
娜娜又被他逗笑了。她動作輕盈地躲開張傑,拍拍他的胳膊:“那就好好幫忙,早點喫飯!”
蛋糕在遠處的茶几上,被很妥帖地安放着。爲了防狗仔,厚厚的窗簾早早被拉上了,屋裏顯出幾分昏暗來。此情此景,娜娜也起了幾分浪漫的興致。她翻出好久之前買的薰香點上。晃動的火苗映出張傑隱約的臉,他身後的牆上卻是一個很大的影子,搖搖擺擺,又意外地好看。
娜娜習慣性地坐在了張傑對面的位置。她正想托腮看看燭光裏他的臉,張傑就拉開了身邊的椅子。餐桌擋住了他的動作,但是娜娜猜他應該是很孩子氣地拍了拍坐墊。只聽見他笑嘻嘻地說:“娜娜,坐我邊上來吧。”
當然好,怎麼會不好,可是娜娜莫名其妙有點害羞。她站起來,一板一眼地把身前的椅子規規整整地推進桌下,然後纔在張傑身邊坐下。她沒話找話,指着最後上桌的一盤菜:“小杰你看,這是我的拿手好菜,我給它起過一個名字,叫大鵬展翅。前幾年過年回家,我都會幫着做這道菜呢。要先把雞翅炸過一遍,然後才燉爛,所以很費時間……”
胡亂講話,還沒想好接下來要講什麼,還好張傑很及時地握住了她的手。
他雙手牽着她的一隻手,因此莫名其妙顯得十分鄭重。
“辛苦了,娜娜。”張傑天生唱歌的嗓子,聲音又那麼溫柔,他牽着娜娜的手,像托起千斤皇冠的嚴肅,又是捧着泉水的慎重。
“你你你……”娜娜吞吞口水,被他聲音搞得說話都有點不利索,“你以後都會這樣和我講話嗎……”
“啊……”張傑卻是真心實意緊張起來,他問,這樣不行嗎,可是我不知道能不能改掉啊。
娜娜還是托起了下巴看着張傑。男孩什麼也沒有,可是一顆心赤條條毫無保留地,就放在了她的手上,命名骨肉粘連,卻似乎毫不在意,任她把玩的模樣。
她又怎麼敢不慎重呢。
女孩笑起來眼窩深深,十分甜美。張傑聽見她問:“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想說的,想說的還有很多,日日夜夜輾轉反側之間、夢醒時分,那麼多的話,他沒有和任何人說過,但在心裏千萬次的重複,能想到的傾訴對象卻總是她。可是此時此刻不是言說悲傷的時機,他們大有長長的以後去吐露心扉。
他想說的變得很簡單,也很真誠:“娜娜,生日快樂。今天我能陪你過生日,我很開心。”
女孩純澈的眼睛裏映着燭光,張傑想捂住她的眼睛,那裏面的光明他日夜渴求,卻不敢靠近分毫,不是沒有飛蛾撲火的勇氣,而是怕也傷了她。可是他多幸運,如今終於有了靠近的資格。再小心翼翼,他也甘之如飴。
他是漂泊在小船上孤單的漁夫,在夜晚航行,太陽沒有那麼重要。她卻是唯一的燈塔,不及世界的明亮,卻是他全世界唯一的光亮。
後半句話在嘴裏打了個彎,他不好意思去捂娜娜的眼睛,只好把自己的閉上。隱約的燭光依然映在他的眼皮上。
啊,今天已經親過娜娜了,如果再親一個,她會生氣嗎……
下一秒,他卻已經被勾住了脖子。女孩沒有他的瞻前顧後,她自言自語般地問:“你這樣看我幹什麼呀……”
話音剛落,柔軟的脣就抵上了他的。今天爲了見娜娜,他專門專心地颳去了蓄了好幾天的、無心打理的鬍子,所以此刻下巴光潔無比。這讓他微微放了心:不會弄疼了女孩嬌嫩的皮膚。
他順從自己的心意,把她抱得緊了一點。
不同於前兩次的親吻,這一次的除了更加漫長,也更加深入幾分。他能感覺到女孩微微張開了嘴,於是躊躇一瞬,他仍然順從自己的心意,長驅直入進入了她的領地。
心滿意足地嘆口氣,他能感覺到脣齒之間滿是香甜的氣息。
他沒有攻城略地,相反,溫柔又緩慢。像一個領主,在一個陽光最好的下午,一寸寸地巡視過自己的土地。
長長的吻結束,他也終於有了勇氣。趁女兒喘息,他如願以償地吻上了她的眼睛。
那裏有萬千的光明,那裏微微顫抖。那是他的耶路撒冷,是他的航線與燈塔。
這個近在他懷抱裏的姑娘,她是他的甘之如飴,到最終依然不願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