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塵,長孫離愁的九音術這麼厲害,怎麼不直接吹個笛子,控制你做他門客?”
路塵輕笑:“他倒是對很多人都是這樣做的。”
“那……?”
“他控不住我。”
路塵似乎哪裏疼,尾音帶着顫意,頓了頓才道:“一年前,長孫練功走火入魔,求醫半道上突然發狂,在路上碰到我,問都不問就渡了一半功力過來,這才保住性命。所以那之後,他的九音術對我也就不起作用了。”
夏子規在他的描述中笑開了花。路塵好像總是這樣的,永遠對麻煩事避着走,而麻煩永遠在追着他跑。
“那長孫現在,應該很後悔。”
路塵也無奈的笑了,呼出的氣息吹在夏子規耳朵上,又癢又燙。
“路塵,”夏子規坐正,看着他,“你跟寧家的關係,還有單桀峯的事情,我已經都知道了。”
路塵輕輕的擡起頭,眼中有些不辨意味的神色。
“是高飛盡,他曾經是寧家的家僕,自從你被單桀峯帶走後,一直在關注你的動向。”
路塵回憶了幾圈,終究沒能在記憶裏搜尋到任何有用的東西,那時候的他太小了,幾乎什麼都沒記得,唯一有印象的,是弟弟剛出生的時候,路塵握着他一雙小肉手的感覺。
剛出生的嬰兒那麼小,那麼脆弱,他那時候開心地想,一定要好好的照顧弟弟,和他一起習武,一起出徵衛國。
可惜,到底沒能如願。
“路塵,你想家嗎?”
其實夏子規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但出口卻是這麼一句她自己也知道不會有答案的問題。
路塵自是沒什麼回答的,他哪裏有過家。說是寧府嗎?那裏他才待了四五年光景,幾乎沒什麼印象;說是單桀峯養育他的地方?如果那樣也算的話。
“我倒是有些想我弟弟。”
弟弟?
“寧清讓?”
“嗯。”路塵的語氣帶了些疲憊,睡着前,留下最後一句喃喃自語,“過幾日,就是他生辰了。”
次日,夏子規從外面買藥打飯回來,又帶回個了不得的消息。
彼時路塵正打坐調息,聽到夏子規的聲音差點嗆到,語氣着急的不得了。
“路塵——路塵!高飛盡被抓了……”
“我當時就覺得他不行,還吹牛說江不休武功好,幾年前我跟他打過,武功哪裏有長進啊……”夏子規一路嘀嘀咕咕走來,把東西隨意放下,跪坐到他面前繼續說道:“武當放出消息說,五日後,若你還不現身,就先拿他打個牙祭。”
夏子規一臉擔憂地看他。
她萬萬不想路塵再去犯險了,可她更不會瞞他。路塵八成是要去的,雖然眼下情景,她很不想路塵再去打架,夏子規相信路塵會有辦法,她只管陪着就是了。
路塵沉默半晌,擡眼時分外平靜:“這兒太冷了,我們去找個客棧住吧。”
“好。”
不同以往作風,路塵隨意找了間客棧住下,拖着一身傷的身體,走起路來竟仍能保持與常人無異,只是速度慢了些。換上一身粗布麻衣,幾乎沒人去注意他們二人。
路塵一夜無話,飯也沒喫,喝了藥就睡了,睡前還向夏子規討了口酒。
夏子規自然不會應他,藥都是硬塞着喂,等路塵終於呼吸變沉,夏子規百無聊賴,不一會兒便也沉沉睡去。
結果第二天,路塵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