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離開府城已是兩年有餘,如今清櫟的年紀也已經21了,快要過去男子最好的花期。也是因此,最近清櫟面臨着周圍人明裏暗裏的催生。

    兩年前,謊稱需要守孝之後,清櫟便一直未曾與那世女同房。即便兩年間他豔名遠揚,玲瓏心深得別人讚歎,但歸根結底,他在這世女府的地位是不穩固的。

    世女今年也有20多歲了,雖不重欲,但她後院也一個側君,和十來個夫侍。畢竟嵐朝貴族間,女子會有專門的藥師調配藥湯,固本培元,不至於讓女子在房事上傷了身體。

    自15歲及笄以來,母親、好友、陛下送來的美人不計其數,十來個屬實算少的了。世女後院花團錦簇,美人們各有所長,兼之風格各異,清櫟在其間,也不過是一株格外美麗的花卉罷了。

    且世女後院有那紅痣侍君,不過一次同房,便懷上了孩子。說起來,那紅痣侍君頗有些無趣,世女之所以會去幸他,也是和清櫟吵了幾句,這纔過去的罷了。畢竟當時氣氛正好,清櫟卻依舊拒絕了世女,讓她覺得頗沒面子。恰好紅痣侍君巴巴地看着她,世女便去了。

    那紅痣侍君許是頗有些心虛,懷孕後對着清櫟便頗爲囂張。就在年前,那紅痣侍君生下了世女大人的第一個女兒,自是洋洋得意,即便在坐着月子,也還派人去剋扣了清櫟院子裏的份例,就連新招來的小侍都會被府里人冷眼。年前嚴寒,未曾分到禦寒的衣物,清櫟便生了場大病,清瘦許多,斷斷續續地,到正月纔好上些許。

    今日元宵節,府內一片熱鬧。但看着小侍帶回來的一碟白粥,半碟鹹菜,近侍蘭書卻差點落下淚來。

    “公、公子,他們欺人太甚!明明您也是侍君,爲何卻連半點油星子也沾不到!”

    清櫟穿着一身素色長袍,絕色的面容帶着幾分清瘦,有種病弱的美感。聞言,他輕笑道:“無妨,便當是調理體形了。”

    今日大雪驟停,天邊出現了罕見的日光,清櫟的眼睛都有些刺疼了。但他卻是笑着的。

    正月了。只剩下兩月。屆時,他便可看見那名女子了。

    “公子,要不、要不你還是和大人服個軟吧。”這時,蘭書猶猶豫豫道,說完後,語氣變得堅定了許多,“公子,自從您兩年前來到世女府,蘭書便一直跟在您的身邊伺候。公子您容顏極盛,但、但蘭書斗膽說上幾句,男子的容顏極易凋零,女子的寵愛亦是,說到底,還是得有個孩子傍身啊!公子您掌心的紅痣也頗爲明豔,您明明極易懷上孩子,爲何不曾爲自己的未來考慮呢?”

    清櫟怔了怔,卻是看向了近侍,輕聲道:“蘭書,你的意思是,我的容貌凋零了?”

    蘭書趕忙擺了擺手:“公子,我不是這個意思!您現在的容顏還是極好的!”

    清櫟嘆息一聲。明明當初來皇城時,他立志要成爲人上人,報復那對父子。一開始他也做得很好,整個皇城都知曉了“清櫟公子”四個字,但那對父子卻恰好跑到城外蘭音寺小住,讓他報復都沒出去。

    本來忙着培養自己的實力亦可,可惜清櫟本就能力有限,加上這府中男子整日裏勾心鬥角,即便他無意爭奪世女,那份寵愛便已經爲他立下了靶子,被十幾個人輪着來挑釁,一時間倒是自顧不暇。

    這人上人的日子,根本沒有他想象中的好,甚至還不若在朗月樓自在。

    只是仔細想想,清櫟卻也明白這是自己的問題。原本憑藉着世女的寵愛,還有那救命之恩,他就應當迅速懷上身孕,在這世女府徹底站穩腳跟,或許和現在的日子也就完全不同。而且這容王世女可是未來的女帝,依着清櫟從前的性子,他合該苦心積慮地攀附纔是。

    但清櫟卻也知曉,纔來皇城時的那般榮華日子似乎不是他如今所求。

    即便如今自顧不暇,整日裏粗茶淡飯,但清櫟的心中,卻仍是隻有那名女子。

    依着她的才華,鄉試必定大獲成功,如今也該來皇城了吧。那明府公子,應當也成了她的正君或是側君。他倒是在奢望了。

    嘆息一聲,清櫟看向蘭書道:“沐浴後,你便爲我塗抹些香膏吧。”

    蘭書一喜,莫非公子終於想通了?便連忙應聲道:“誒!”

    …

    等到喝完那杯茶時,蘇墨墨已經聽到了皇城內不下五個官員的不和,或是私事。比如那禮部尚書的正君,和那素有才學美名的兒子司顏即將從城外蘭音寺回來,多半要和那丞相之女成親。還有那國子祭酒的兒子竟要參加七月的選秀,多半是衝着三皇女去的。還有那懷化將軍的女兒才從邊疆回來,竟帶回了一個平民男子多加寵愛,讓正君頗爲神傷。

    聽來聽去,蘇墨墨發現,百姓談論的多是那男女之事,一來這種話題不敏感,二來普通人本就更關心家長裏短,熱衷於探聽權貴們的後院。

    與此同時,蘇墨墨察覺皇城的客棧開始擁擠,從嵐朝各地前來趕考的學子們都已陸陸續續到達,已經可以窺見端倪。想必沒多久,這客棧便是一房難求了。

    見快到中午,蘇墨墨便回了家,中途買了幾份熱氣騰騰的桂花糕了,留一份給自己,剩下的都分給幾個小廝了。此刻院子裏已經掛上了各色花燈,小廝們都放了半天假,笑鬧着,這宅院裏,倒也有了幾分元宵節的氛圍。

    城北的宅院裏一片安寧,而華燈初上時分,皇城內一片熱鬧,人羣擁擠,無數攤販在路邊出售花燈。而皇城最中心的皇宮內,卻也開始了元宵宴會。

    …

    距離三皇女成爲太女不過半年,病癒後,她便開始接手朝政,倒是將一切處理得頗爲妥當。原本心懷不滿的一些忠臣,倒也偃旗息鼓,開始接受這位新任太女。

    只這三皇女終究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侍君所出,暗中支持其他皇女的朝臣倒也不少。但因着明面上三皇女是大勢所趨,也很少有人表露出來。

    而這一次的元宵宴會,朝臣們都知曉,除了例行的團聚之外,陛下多半是要宣佈選秀的消息了。這次選秀,除了充盈後宮外,便主要是爲幾位皇女挑選正側君。家裏有適齡男子的朝臣,心中便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動。

    很快,一輛輛馬車到達皇宮,被侍從們接引着進入太和殿。很快,女帝歇着後宮的侍君們到場。一行穿着輕紗的男子魚貫而入,絲竹之聲陣陣,宴會正式開始。

    太和殿四個角落燃燒着銀絲炭,沒有絲毫煙燻氣,格外溫暖。加上醇香的酒,沒多久,朝臣們的臉上便已爬上了紅暈。女帝一番長談後,便進入了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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