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高，放假放多少天啊？”小高下課的時候，大家纏着她問。
小高笑着說:“你們平時不是小道消息很靈通嗎？不知道嗎？”
“領導心，海底針啊！猜不出來，愛麗絲班上也沒人說。”
愛麗絲是學校政教處主任，是隔壁班的英語老師。
小高本來想賣個關子，但沒忍住就說:“告訴你們吧，放兩天，週日和週一。”
“好！”那答應的聲音，堪能震碎天花板。
“所以週六下午，你們就可以回家啦。”小高笑着說，“你們來的時候要不要弄個什麼活動？”
週一那天，剛好元旦，新年的第一天。
“煮火鍋吧！”
“可樂雞翅！”
小高以前經常弄喫的給他們，去年的元旦因爲學校放假只有一天，而且是一號早上才允許回家，跨年夜就煮了火鍋。
“要不今年包餃子吧？給你們弄好餡料兒。”小高問班上激動的大家。
大家說:“好！”
“那個餡料我就隨便都來點了啊。”小高笑得特別甜，班上的同學已經討論放假要幹什麼了。
穆霖希趴在桌子上問凌霽雲，“回家嗎？”
凌霽雲低頭看他說:“回吧。”
“你回爺爺奶奶那嗎？”穆霖希問他。
凌霽雲說:“啊，是回他們那吧。”
穆霖希說:“那我去找你吧。”
“也行啊。”凌霽雲沒再看他，把目光移開，但兩個人都笑起來了。
“霖希你們回家嗎？”邵梓拿書本敲他們的桌子。
穆霖希回頭說:“回啊，我們已經打算回去了。”
邵梓遺憾地說:“好吧，家那邊開了個鬼屋，還想一起去的呢。”
陳鋒說:“你自己去吧，誰跨年去找鬼？”
“真的不恐怖，誰去誰知道。”邵梓這件事情已經唸了挺久的，從前半個月店開一直到現在，就是沒人陪着去。
陳鋒說:“我只希望不要有作業，我只想睡覺打遊戲。”
穆霖希和凌霽雲在旁邊笑着，不管他們的爭吵。
“但我怎麼聽說那個鬼屋特別恐怖，之前誰去嚇得臉色都白了呢。”凌霽雲在旁邊補充。
邵梓說:“就是因爲那樣，纔想要多點人一起嘛，但沒辦法了，等寒假或者高考之後吧，留着。”
穆霖希說:“行，以後再一起去。”
班上挺熱鬧，就像是煮開了的水，沸騰了起來。話語就像是往上冒的氣泡，在空氣中爆裂炸開。
週五晚上的時候，大家表現出來的心情已經很不一樣了，連晚自習都開始剋制不住地聊天。
大課間的時候，凌霽雲問穆霖希:“你去過桃花源那邊嗎？”
桃花源是去年暑假的時候纔開發出來的景點，聽說做得很漂亮，主打田園風光，那裏能體驗的項目還挺多的。
“之前乘車的時候經過了，感覺做得不大啊。”穆霖希說。
凌霽雲說:“裏面挺大的，裏面有很大的桃花林，等春節之後帶你去看。”
“穆霖希，有人找你啊。”窗外邊的同學在喊打斷了他們說話，穆霖希和凌霽雲往外看，沒看見人。
凌霽雲說:“誰呀？”
穆霖希說:“不知道啊，我去一下。”
走廊外邊很多人走來走去，穆霖希看見林悅站在旁邊等他。
“學長。”林悅這次是一個人來的。
“怎麼了？”穆霖希問她，目的猜不準。
林悅說:“學長，快新年了，能找你聊聊嗎？”
穆霖希有點猜到了，說:“可以。”
穆霖希和林悅往外走的時候，邵梓和陳鋒買東西回來，他們問他去哪，他說有事去走走。
邵梓和陳鋒想不明白他們有什麼好走的，回去的時候就和凌霽雲說了。
“你們在哪兒遇到的啊？”凌霽雲其實看到他們往外走了，經過了窗戶。
“就在走廊。”邵梓把買來的薯片打開，遞給凌霽雲，凌霽雲沒喫，但還是拿了一塊放嘴裏。
他們走到了實驗樓的樓梯拐角，這邊平時沒什麼人來。
“學長，我，就是，你知道我爲什麼找你嗎？”林悅看起來很緊張。
林悅問他，“那你怎麼想啊？”
穆霖希回答說:“是想和你說清楚來着，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林悅有些驚訝，又有些失落，“啊，好，不好意思。”
“沒有，你沒有影響到。”穆霖希看着她，又看向前面的花叢。葉子還綠着，但掉落的葉子也挺多，化成泥土融進原枝。
林悅說:“其實我也是來讓自己不要有太多想法的，不然也不會這麼橫衝直撞地過來了，讓自己知道不太可能。”
林悅平時想了很多，想着他們能不能有一個結果，有了喜歡的人確實會偏向於美好的一面。但她又很困擾。
穆霖希說不出太多的話，說:“抱歉。”
“不過也很感謝學長你，給了我特別多的鼓勵。”
穆霖希聽見這句話覺得有些奇怪，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影響別人。
他又聽見林悅說:“學長你初中就很優秀，我當時就把你當做榜樣來看，想着以後能跟你一樣站在領獎臺上。”
“我一直是一個不太勇敢的人，家裏經常幫我做決定，覺得你很獨立優秀。”
林悅很感激他，能讓自己找到方向。
“謝謝你，以前的我一直覺得自己沒什麼意義，但現在好像有了價值。”穆霖希有些豁然，看清楚了自己以前的樣子。
林悅有點疑惑，笑着問他:“學長你也會自我懷疑嗎？”
穆霖希笑着說:“會啊，也會被推着走，也會懷疑自己堅持的對不對。”
當在一個環境中不被接受的時候，他也會懷疑自我，反而會覺得自己是錯的，接受別人的話自我折磨。
他並沒有別人想象的那種意志。
林悅說:“但你真的很厲害，校長經常誇你。”
穆霖希看着她說:“我好像重新認識了自己。”
林悅看了他一眼，就看向了別處。她伸出手來，說:“學長，新年快樂。這個送給你，你收下吧。”
穆霖希看着她的手掌，上面是被紙張裹着的方形柱體，看不出來是什麼。
穆霖希說:“對不起，這個就不收了。”
林悅堅持說:“收下吧，做都做出來了，我也沒什麼用。你不用怕欠什麼的，它現在不代表什麼意義了，就只是送給你而已。”
“好，謝謝。”穆霖希伸出手，林悅放在了他手上。
林悅看起來變得很輕鬆，不再拘束自己。
人和人相互影響，積極的消極的，誰也不知道自己無意中影響了誰，也不知道自己會收到什麼樣的反饋。
而那些好的一面，也許會給別人帶來力量，回饋自己價值。
穆霖希回去的時候，已經打鈴聲了，大家都坐在座位上。
坐下的時候，他看了一眼凌霽雲，後者沒看過來且低頭寫着筆記。
穆霖希把林悅送的東西打開，纔打開一端的紙就看見了是塊石頭，是她雕刻的印章，上面是穆霖希名字。字體圓潤可賞，是小篆。
凌霽雲擡起頭來，問他:“這什麼啊？”
穆霖希說:“是林悅給的。”
凌霽雲手上的筆點下本子，問：“新年禮物嗎？”
“啊，是啊。”
凌霽雲盯着他，問他:“爲什麼啊？”
上面沾有紅墨水，大概是想試試效果的時候留下的，穆霖希在凌霽雲的本子上印了上去，留下淡淡的紅墨。刻章乾淨利落，大概花了不少心力。
“她說沒用，就送我了。”
凌霽雲聽到這個，笑着說:“哈？沒別的了嗎？”
穆霖希說:“你想要什麼啊？”
“我以爲她……”凌霽雲撐着桌子，沒繼續說下去。
穆霖希說:“我們說清楚了，就還挺感謝她的唄。”
“爲什麼啊？”
“她說我鼓勵了她。”穆霖希說這句話帶着力量感，還帶着一絲被眷顧的幸運者色彩。
“那多了不得啊。”凌霽雲看他臉上的表情，不禁跟着笑了起來。其實他也需要找尋什麼證據，支撐自己存在下去。
“是嗎？”
“是的啵。”
樓層聚集着不同的少年，還有每個少年的青春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