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霸總逼我入佛門 >第18章 非禮勿聽
    宿業一手擱在一禮的額頭,登時緊張起來:“師兄,你發燒了,這麼燙,去醫院啊。”

    一禮迷迷糊糊地搖頭。

    “那吃藥沒?”宿業起身在書桌上翻找,沒見到任何藥物,轉頭問一禮,“你有應急的藥嗎?擱哪裏了?”

    一禮依舊是搖頭:“我睡一覺就好了。你忙自己的事情吧,別吵我。”

    “那你好好休息。”宿業幫一禮整整被子。他哪兒也沒去,輕手輕腳地坐在書桌前,神情凝重,好半晌才轉過身,打開筆記本。

    不知過了多久,外頭響起敲門聲。宿業嗖地起身,在第一聲後,迅速打開門,看到門外的人愣住:“一行?!”不情願地補上倆字,“師兄。”

    一行敷衍地點點頭,想要進屋,被宿業擋在外面:“你幹什麼?”

    “一禮師兄睡了。你換個時間再來。”宿業說着,反手把門關上,見一行明顯生氣了,他繼續火上澆油,“師兄,這個時間,怎麼不在禪堂唸佛修身?”

    “你!”一行不由自主地握緊拳頭,“我代師父過來,問問一禮還能不能上殿做暮課。”

    “不能。”宿業不假思索地回答,“他躺了。你們就放過他吧。”

    一行正視宿業片刻,臉上沒了佛弟子的淡然:“若不是和你在千佛塔吹半宿冷風,他會病倒嗎?”

    “你怎麼知道?!”話一出口,宿業就後悔了。

    一行和一禮關係非常近,怎麼會坐視對方被罰掃塔,而不去幫忙?那就表示一行昨晚去過千佛塔,但是看到他和一禮,就悄無聲息地走了?過分!怎麼不幫忙掃塔?!想到這裏,他沒來由的覺得,似乎哪裏不太對。

    一行不想和宿業多做糾纏,把藥交給對方,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宿業最終沒有憋出一句道謝的話,還給自己找了個理由:“你們哥倆兒那麼好,說謝就見外了。”

    在他的軟磨硬泡之下,一禮總算是把藥吃了,重新躺回去。

    由於藥效發作,半夜,一禮熱得踹了被子,翻來覆去,背心溼了一大片。

    宿業也睡不安穩,過去幫他蓋被,赫然發現一禮身上好幾處舊疤痕,有些看起來是被菸頭燙的。

    更讓他震驚的是,一禮身上的刺青。他輕輕拉扯背心,是一個結施無畏印的滿背佛?!難怪平時換個衣服都遮遮掩掩,洗個澡從來不轉身,永遠躲在最後一格,原來是怕被人看到紋身。

    真是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身上種種跡象表明,一禮出家之前,絕對是個叛逆少年。再看那些煙疤,宿業甚至懷疑他曾有嚴重的自虐傾向。尋找人生真諦,是因爲曾經迷失人生?

    “媽媽,別打我……媽媽,我不要打針……媽媽,我不要喝……”

    斷斷續續的夢話,愣是把宿業擾清醒了,也聽明白了。原以爲,能夠輕而易舉拿出幾萬塊錢借給別人的人,會像釋迦太子一樣,是一個生活在幸福有闊綽的家庭裏。

    但在聽到一禮的夢話,他開始重新思考:一個在夢裏都在無助的哀求的人,過去生活在一個什麼樣的家庭?是向他一樣,悽慘破碎,有一個狠毒又不得不承認血緣關係的母親嗎?

    或許,金剛般堅定的外表,正是爲了掩飾脆弱的心。他掀開被子鑽進去,一手摟着一禮,一手輕輕拍打,像安撫被嚇壞的小孩子。直至,耳邊傳來一禮平穩的呼吸。他聽着,聽着,睡着了。

    一禮猛地驚醒,被噩夢嚇出一身冷汗。繼而發現牀上不是隻有他自己,而且兩人前胸貼後背。他小心翼翼地轉身,對着宿業發呆。察覺對方眼皮動了,不經大腦地閉上眼睛。

    聽到晨鐘,宿業揉揉眼睛,坐起來,甩着一隻麻木的胳膊,小聲嘀咕:“師兄,你可真是不喫虧。前天我拿你當靠枕,昨晚你就找補回來,拿我當抱枕。”他一手貼在一禮的額頭,自言自語,“還好,退燒了。”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萬幸,沒被你傳染。”

    他輕手輕腳地起牀,彷彿還原作案現場一般,然後拿着毛巾和一禮的臉盆出門。等他端着一盆水回來,看到一禮已經起牀,心中喜不自禁,語出調侃:“師兄。你們和尚不都是金剛不壞身嗎?怎麼連小小的發燒都抵禦不了?”

    “是我修行不夠。”

    兩人相視一眼,啞然失笑。

    最終沒有等到那家公司的入職郵件,宿業心情有些暴躁,看看日曆,四捨五入,就剩一週時間了。不知道寺裏能不能寬容他多住一陣子,或者,再來一個月的出家班?他癱在牀上,自暴自棄,謀劃着後路,要不然,就在這兒混喫等死?

    筆記本發出提醒,宿業瞬間來了精神,一個烏龍絞柱,撲到書桌前,郵箱沒亮,是各自單飛的沈澤,打來視頻電話。他接通視頻,調小音量,彼此關心起來。

    “我提前轉正了,給你看看我的新家。”沈澤說着,舉起手機,在屋裏走一圈兒,對着攝像頭問,“怎麼樣?單身公寓。”

    “真不錯。我要是哪天露宿街頭了,求收留。”宿業心裏着實有些羨慕,單飛沒多久,昔日好兄弟已經有屬於自己的私人空間,人看起來也更加開朗。

    “沒問題,沒問題。”沈澤說着,仰臥在自己的牀上,“我家大門隨時爲你敞開,這牀始終有你一半。”他翻個身趴在牀上,“你住在哪裏?找到工作了嗎?”

    “嗯。”宿業扯出一個笑容,“找到了。你看到的就是我現在住的宿舍。”

    沈澤點點頭:“那我就放心了。找到工作,日子會越來越好。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昂,咱倆誰跟誰。”

    “喲。”宿業調侃他,“底氣十足,看來你小子確實混得不錯啊。”

    “一般一般。”沈澤從視頻畫面中看到宿業身後有人走過,“誒,剛纔是……”

    宿業也在視頻中看到一禮背影出鏡,連忙把筆記本轉個方向:“我舍友。”

    沈澤滿臉賊笑,“你這麼快就有新歡了?”

    “是啊。”宿業一臉認真地點點頭,“我困了。改天聊。”

    “行。你好好休息,有困難儘管說話。”

    宿業鼠標一滑,關閉視頻,改爲文字回覆:“知道了。拜。”

    一禮在旁聽了幾句:“短短几分鐘,竟然沒有一句是真話。”

    宿業因爲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心情本就焦躁,聽到一禮挑毛病,張口一句:“關你屁事。”說完,意識到自己語氣過了,但也不願意改口,悶聲收拾書桌。

    “師弟,你可知皈依證上面寫有十戒?其中有一條「不妄語得真實信用報」。”

    “師兄,你別總那麼死腦筋,我這是善意的謊言!”宿業有些無奈,“算了,你個和尚懂什麼。”他一腳踏出門,偏着腦袋,看向屋內,“一禮師兄,你剛纔好像犯戒了。”

    一禮動作一頓,點頭承認:“非禮勿聽。”

    宿業衝他豎起大拇指,讚歎一禮的誠實:“師兄,我剛纔有一句實話。”他故意停頓一會兒,走到一禮面前,注視着對方的一雙丹鳳眼,漸漸湊近,輕聲吐出倆字,“新歡。”看到對方霎時露出慌亂地神色,後退一步,撞到書桌。他忍不住笑出聲,一手抓起小黑,“來,我的新歡,咱洗澡去。”

    看着桌曆,宿業想起比工作重要的另一件事情。但現在的情況,好像很難偷偷進行。地點肯定只能在宿舍,可只有在一禮去洗澡的時候,宿舍纔算私人空間。事情有些冒險,他猶豫了兩三晚,決定賭一把。

    宿業卡着一禮離開後的三分鐘,從自己的揹包裏翻出一個小包,在小包的夾層拿出一小玻璃瓶藥劑,然後又從旁邊依次拿出酒精、棉籤、創口帖和一個未開封的注射針。爲了方便,他早把藥劑的包裝盒全部扔掉,連玻璃瓶上的貼紙也被他用酒精擦乾淨。

    他坐在凳子上,熟練的開瓶、抽藥、準備就緒,獻出一條大腿,消毒之後,一針下去。宿業一邊吊着手腕推藥,一邊用棉籤揉按周圍。

    旁邊小黑,偏着小腦袋,一雙黑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嗷嗚~”

    就在這時,有人開門。宿業心中一驚,不假思索地擡腳把門踹上:“先別進來。”他對着被肌肉頂起來的針發愁,這種時候,必須換個針頭,不然容易感染。但是他只拿出來一個注射針,思慮片刻,他把針頭和大腿重新噴了酒精,一咬牙,重新紮下去,將剩餘的藥全部推完。

    宿業使勁兒按壓一會兒腿上的針眼,撕開創口帖蓋住,然後把醫用垃圾用抽紙包起來,塞在一條褲子口袋。他打開門,看到的不僅是一禮,還有一行。

    看到宿舍門打開,一禮對一行說:“稍等一會兒。”他進屋走向書桌,拿起一本書,看到桌上的創口帖包裝,低頭看看空空如也的垃圾桶,轉頭看着宿業,從上自下,發現對方大腿上貼着創口帖,關切詢問:“你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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