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江湖上出現了一件大事,一件令所有人側目的熱鬧事,西門吹雪在追殺陸小鳳……

    一直以來,西門吹雪的劍下從無活口,無論他們是什麼身份,巴山劍客衣鉢傳人也好,淮南大俠女、點蒼劍客謝堅妻也罷;無論他們是什麼罪名,通敵叛友,殺友人子、淫友人妻,通姦、殺夫,還是殘殺無辜;無論他們逃亡多久,十二日,十五日,抑或十九日,都逃不過西門吹雪的劍……

    陸小鳳會死嗎?會死在西門吹雪劍下嗎?

    自從西門吹雪娶妻生子之後,他的劍就變慢了,情,纏住了他的心,束縛了他的劍。然而,紫禁之巔一戰,西門吹雪戰勝了白雲城主後,就不同了,西門吹雪斬斷了他的情。他的妻子,孫秀青,已無法纏住他的心,他的心到了更高的地方……

    陸小鳳的武功固然極好,但是,比之西門吹雪呢?比之一戰封神的西門吹雪呢?

    夜深霧濃,陸小鳳又累又餓又渴,他的嘴脣已經乾裂,衣服破裂,身上傷口隱隱作痛。他已逃亡了許久,狼狽的如同乞丐,但他不能停,西門吹雪就在他身後,不知何時就會追上來,他別無選擇,只能逃,不停地逃……

    葉孤城在南海,南海白雲城。熟悉的景物,熟悉的海風,海浪拍打着礁石,葉孤城一襲白衣,手中拿着劍,一切仿若過往,壓下喉頭的癢意,葉孤城緊了緊身上的披風,面無表情,心中卻是無奈,他的身體,已經連這熟悉的海風都抵擋不了了嗎?

    回到白雲城已有兩日了,這兩天,葉孤城走遍了白雲城的每一個角落,熟悉的,陌生的,曾踏足過的,未曾履足的,葉孤城一一走遍,白雲城一如既往,時間已足夠人們走出悲傷,雖仍有百姓感懷,亦有人自發祭奠,但一切都已經過去,這裏的百姓已經走出了葉孤城死亡的影響,在新城主的領導下安居樂業,而這,正是葉孤城想要看到併爲之滿意的情景……

    倏然,遠處一道人影閃過,鶴髮松姿,粗布麻衣,動作極快,幾個呼吸間,便落於葉孤城身前。

    “羅叔。”

    “城主可是讓老朽擔憂許久。”老者毫不掩飾目光,將葉孤城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看了一遍,責備中不掩關懷。

    老者姓羅,城主府中人稱他羅老,名字倒是無人得知了。羅老是葉孤城父親的舊交,早年欠了葉孤城父親一條命,便一直留在了白雲城。這些年來一直照顧着葉孤城,頗受葉孤城敬重,也是葉孤城最爲信任之人。

    “葉銘做的不錯,有勞羅叔看顧。”白雲城三十雲衛,爲首者,便是葉銘,葉孤城離開白雲城之前就已經將城主之位傳於葉銘,畢竟,無論成與不成,葉孤城都已不再適合做白雲城的城主了。

    “葉家子嗣單薄,到我這一代,嫡系唯我一人,旁系僅剩孤鴻。孤鴻做不了白雲城的城主,他沒那份能力,也沒那份心。”

    葉孤城解下腰間的飾物,將之遞給羅老,那是葉孤城的私印,葉孤城在時,白雲城以私印爲令,雖說換了城主,城中一切事物也早已步入正軌,但以此印仍能號令白雲城,或者說,葉孤城仍能號令白雲城。印璽從來都是死物,能令人臣服的從來就只有人,白雲城主,這個稱呼,也只有放在葉孤城這個名字前才能威懾南海,名至中原。

    小巧的印璽佩在腰間宛如普通掛飾,一點也不引人注意。誰人能想到葉孤城就這樣將白雲城的權柄堂而皇之的掛在腰間呢?

    “此番,說不上功成與否,但至少,白雲城可以徹底摘出去了,終究,沒白費功夫。”

    “你啊,自小便是這般,什麼都不說,有事只管往心裏埋。這偌大的城池壓在身上,能不累嗎?”接過印璽,羅老嘆了口氣,拍了拍葉孤城的肩,“做你想做的事吧,不再是白雲城主,只是葉孤城,去做你想做的,不必擔憂白雲城。老頭子身體好着呢,替你看着白雲城。”

    “多謝羅叔。”躬身一禮,印璽交出,是羈絆的斬斷,也是責任的交付,天下間無人可令葉孤城折腰,而今,這一彎腰,卻非是爲人,終是這座城,葉孤城爲了這座城,總是有着諸多妥協,無論是劍,還是其他的什麼。

    緩緩直起身,彎腰的沉重,擡起的輕鬆,這一刻,終是徹徹底底,放下了,放下這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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