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握沈林松的手,視線都最不離開他,生怕他又不見了一樣。
輕聲說:“娘是來找你的啊!
你跟人伢子走後,娘百般打聽,才知道那人伢子是往西北去了。
剛巧遇到你二姑一家,就把你祖父母託給了她,娘跟着人伢子的車一路往西北。
走一座城娘就進去找,去打聽,也不知怎麼地,就落到了這個城裏。
娘就記得有人說在街西一家伢子的院子,看到一個大頭男子。
娘便去問,結果被那伢婆讓人打傷,還把娘扔到地溝裏,再之後,娘就沒不記得了。”
沈林松大爲心痛,恨不得把那伢婆一家暴打一頓,不過他們是幷州城的,肯定已經被北蠻子殺了。
“大伯孃應該就是那時候,傷到頭,加上一直找不到你的消息,心生絕望,就病了。”
沈沫雪輕聲說,方氏像這纔看到她一樣,忙問:“這位姑娘是?”
林濤跑過來:“大伯孃,這是我大姐沫雪,我二姐竹光,我是林濤,你還記得我們嗎?”
方氏大喜,一把將林濤拉過來細瞧:“真跟大哥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啊!
好孩子,你們三姐弟都最平安無事啊!
我和你們祖父母聽說了潤州城的事,悲痛欲絕啊!老天有眼啊,你們都沒事,太好了!”
這時,沈林松聽出了不對勁,輕聲問:“娘,我爹呢?”
爲何一直說祖父母,從未提起我爹呢?
這話一問,方氏有點茫然地看向衆人,沈沫雪心一咯噔,壞了!
果然,方氏重複兩句“你爹呢?大頭,你爹呢?”
然後站起來,在小帳篷裏轉着:“當家的病了,我要去抓藥。對,抓藥啊!”
沈沫雪上前扶她:“大伯孃,你先坐。”
結果手一碰到她肩膀,她就尖叫一聲:“你是誰?別碰我!”
把竹光和林濤嚇的縮成一團,大伯孃,又犯病了。
沈林松忙拉她:”娘啊!是我啊,大頭在這裏,你別怕。”
方氏推他:“你纔不是大頭,我大頭還小着呢!
對了,他爹在田間幹活呢,大頭乖啊,去喊爹回來喫飯嘍。”
說着咯咯笑起來,面容慈祥,好像回到了幾年前,兒子和丈夫都在身邊,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時候。
沈林松難過地看向沈沫雪:“怎麼辦?”
沈沫雪一聲輕嘆,大伯孃纔剛睡醒,不能又吃藥讓她睡啊?
可是她這個樣子,也不能放她出去,萬一亂跑亂叫怎麼辦?
對付精神病人,她也不在行啊!
“你先哄着,就假裝自己是小孩子,她什麼你應什麼,試試看行不行?”
沈林松一揉痠痛的眼睛,深吸一口氣,蹲到方氏面前:
“娘,大頭在這裏,爹說他晚點回來,讓咱們先喫飯。”
方氏笑道:“肯定是去你奶家吃了,那咱娘倆先喫。”
竹光忙盛一碗麪包粥遞上,沈林松喂她:“來娘,兒餵你喫。”
慚慚地方氏恢復平靜,喫過粥和烤土豆不再叫餓,只是還把沈林松當成小孩子。
一時又沒找到別的帳篷,正焦急間,高鐵來了:“沈姑娘,我們給您搭了個木棚,您來瞧瞧可能歇息?”
沈沫雪忙去看,兩樹之間搭了,拿燒黑的木門木板之類的圍着,一張厚羊皮氈做的門,勉強能放一張兩米寬牀的大小。
可這條件,已經是這些難民能搭出最好的一間房了,特地給沈沫雪一行人住。
沈沫雪真誠地道:“非常好,讓你們費心了。你們晚上怎麼歇?”
高鐵被她的道謝弄的有點不好意思,摸着後腦勺笑道:“姑娘別擔心我們,山洞裏擠擠,再搭雪洞木棚擠擠,能睡。”
說完又沮喪地道:“眼下最主要的是沒喫的,唉,大魚哥他們進山谷圍獵,也不知能不能找回喫食?”
沈沫雪把竹光林濤叫進小木屋,從船艙拿毯子和被子鋪上,還拿幾個小的毛絨玩具。
迎着竹光和林濤驚喜又慌張的眼神笑道:
“接下來咱們可能要在這裏住一段時間,這間屋除了咱們三姐弟,其他人都不能進來。
所以只要在這裏,山神爺爺的東西拿出來也沒事。”
這麼艱苦的條件下,她儘量讓乖巧的弟弟妹妹住的好一點。
竹光歡喜地捧着雪白的玩具熊,把臉埋在裏面,又把牀鋪鋪小點,這樣的話還能留出一點空間放燒水壺等物。
接着她就一臉擔憂地指指帳篷,在沈沫雪手心寫道:“姐,大伯孃怎麼辦?”
林濤同樣小聲說:“大姐,大伯孃這是什麼病?真可憐,哥都急哭了。”
沈沫雪嘆道:“大伯孃的病情一時半會很難好,咱們能做的就是順着她的話,把她當孩子哄着。
大伯孃沒穩定病情之前,咱們也不能去找爺爺奶奶。”
林濤有點爲難地說:“我也是孩子啊,怎麼哄?”
沈沫雪點一下他的小腦門:“你是五歲的孩子,把大伯孃當三歲的孩子哄就成了!”
竹光眼睛一亮,在沈沫雪手心寫下:“回魔女寨好不好?”
魔字太難寫,她一筆一劃寫的沈沫雪手心都發癢了:“不行啊,已經離太遠了,路上會碰到北蠻子的。
並且,這裏的人大多都有傷,沒食物和藥材,走不到…魔女寨的。”
林濤突然想到一事,興奮地說:“大姐,咱們幫大魚和高鐵哥哥在這裏建一個新的山寨。
然後就叫削手魔女寨二號行不行?”
沈沫雪揪過他的小耳朵,拉到懷裏一通揉、撓、親,把林濤玩的直求饒:
“大姐饒命啊,林濤再也不敢了。”
“給姐記住了,再不說削手魔女寨這名字啊,萬一真讓莫魚他們聽到丟死人了!”
竹光在一旁無聲地笑着,經過昨夜從萬人坑裏挖人出來,到見遍了死人,再到找到大伯孃,大伯孃發病。
直到此刻,三姐弟才得已在這小木屋裏休息片刻,兩孩子越發認定,只要能在大姐身邊,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