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上神令 >第11章 奇怪女子
    幾人沉默半晌,似是在思考這件事的始末,終是無果,只得退出了林子。

    此時那最先發現屍體的農人已然鎮定了下來,還與兩名小廝攀談着,語氣中還是有些驚魂未定。

    辛棠蕎本想從懷中掏點銀子出來,掏了兩下才突然想起她的現金都隨着馬車掉入了水中。宿傾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圖,便拿出些錢遞給她,微笑着說:“去吧。”

    辛棠蕎有些詫異地接過錢,看着宿傾時的表情略有疑惑。他卻道:“想必你我想法一致,總不能讓那受害人棄屍荒野吧。”

    “公子說得是。”說罷,辛棠蕎轉身朝那農人走去。

    她將錢遞給那農人,並說:“還請去附近瞧瞧能否找到受害者的家屬,若不能,便請前去知會神使司一聲。”

    那人嘆了口氣,方接過了錢,轉身離去。

    暫且查詢不出結果,幾人也不再繼續逗留,便又繼續上路了。路上倒也安穩,並未再遇上攔路之事。

    時至傍晚,天色擦黑,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一行人尋了塊空地準備露宿此地。

    小廝撿來木柴升起火堆,讓這初春的夜裏暖和了不少。吃了些乾糧後,衆人便準備睡下,卻也出現了問題。

    宿傾的馬車雖寬敞,但到底是在這封建制度極其嚴格的古代,辛棠蕎與宿傾等人,是絕不允許共處一室過夜的。

    宿傾齊潯一致表示願意在火堆前將就一晚,辛棠蕎睡馬車內,這不由讓後者慚愧,畢竟她這也算是鳩佔鵲巢了。但她卻並未多加推脫,心懷感激地在車廂內睡下了。

    宿傾直接坐在輪椅上閉目休息,齊潯則鋪了塊毯子在火堆邊躺下。

    半夜,一輪凸月從雲層之後露出臉來,將這大地照亮。周遭樹影婆娑,寒風習習,時而傳來幾聲蛙鳴蟲叫,更襯托這夜的靜謐。值夜小廝添了些柴火後,又昏昏欲睡。

    冬天枯萎的草地入春以後又開始冒出了新芽,紅色繡花鞋走在上面發不出一丁點的腳步聲,又或許是鞋子的主人刻意走得小心翼翼。

    她穿了一身曳地黑裙,妝容精緻,頭上戴着幾隻活靈活現的黑蝴蝶。她的每一步都走得輕盈,月光灑在她身上,彷彿是哪裏飛來的黑夜精靈。

    她徑直走到火堆邊,看了看熟睡的幾人,又看了看安靜的車廂,最終將目光落在了齊潯身上。

    似乎無人發現她的存在,她便擡起手,輕輕落在齊潯額際,向臉龐滑去,而後又滑向脖頸處……

    忽地,一道凜冽的風襲來,女子擡眸,見得自車廂內飛出一塊石子,而後辛棠蕎一躍而下,快步朝她跑來。

    女子側身躲過了辛棠蕎的攻擊,同時所有人都被這動靜驚醒了,詫異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尤其是那陌生的女子。

    “你是何人?”一名小廝厲聲質問。

    辛棠蕎警惕地站在宿傾前方,直視那名突然出現的陌生女子。

    那女子抿了抿脣,眼簾搭下,頗有些可憐楚楚地說:“奴家叫娥女……奴家只是迷路了,好不容易見得幾位官人,這才前來求助。”

    辛棠蕎冷嗤一聲,指着齊潯問:“既是求助,那你爲什麼要摸他?”

    齊潯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熟睡之際被眼前這濃妝豔抹的奇怪女人給“非禮”了。

    那女子羞澀一笑,道:“奴家只是見這位公子生得俊俏,好生喜歡,這才忍不住摸了他的臉龐。”而後,她將臉轉向齊潯,問:“公子,奴家願意服侍您,您可願接納我?”

    齊潯退了兩步,連連擺手,說:“不需要,你離我遠些。”

    女子神色凜了凜,很快又說:“公子,奴家不會給您添麻煩的,只要您接納我,奴家便會一心一意待您。還是說,公子瞧不上奴家?”說到最後一句話時,那女子幾欲落下淚來。

    想來齊潯從未處理過這種事情,一向膽大心細,能說會道的他竟一時不知作何回答。

    這時,宿傾開了口:“這位姑娘,我這位朋友不需要你的服侍,所以還是請速速離開罷。”

    那女子不死心,又道:“可是奴家迷了方向,如今這黑燈瞎火的,奴家真不知道該去何處纔好。今夜可否請幾位接納奴家,讓奴家在此歇息一晚上?”

    “想來不太方便,姑娘請離開罷。”宿傾這話卻與他一貫的光風霽月不太相符,失了些人情味。

    對於此,辛棠蕎是贊同的。她只堅信一個道理:在她的世界尚不會有女子夜裏獨自出現在荒郊野外,更何況是在這光怪陸離,妖魔橫行的世界呢?思及此,她又提高了些警惕,猶如弦上之箭,一觸即發。

    許是那女子表現得實在可憐,便有一小廝動了惻隱之心,正欲勸說宿傾之時,卻見後者擡手阻止了他想說的話,只對那女子說:“姑娘,請。”

    那女子顯然面有怒容,一雙原本可憐楚楚的眸子此刻染上了冷光,尤其看向宿傾時,更是滿懷恨意。

    但,也僅限怒意罷了,似乎除了發怒,她別無辦法。沉默須臾,她終是折身離開了,步伐極快,少頃便不見了蹤跡。

    待得那女子消失在黑夜之中後,方有一名小廝不解地問宿傾:“公子,您今夜的行事與往常大不相同。”

    宿傾卻以訓誡的口吻頗爲嚴肅地說:“莫行夜路,窮山尤甚,若行夜路,莫理生人,女子尤甚。”

    小廝慚愧地低下了頭。

    辛棠蕎問:“你的意思是那女子是妖?”

    “不無可能。”

    辛棠蕎又問:“既然是妖,那爲什麼不直接殺了我們?”

    宿傾搖了搖頭,說:“不得而知。”

    辛棠蕎又看了看齊潯,並對他說:“我覺得她對你很感興趣,剛纔她看你的模樣,十分貪婪。”

    齊潯故作輕鬆一笑,道:“許是我的血肉鮮美。”

    雖表現得輕鬆,但這一夜齊潯卻再也沒能睡着,一個人百無聊賴地撥動着火堆,耳朵警惕地豎起,細聽周遭風吹草動。好在那女妖並未折返,一夜倒也過得平安。

    翌日一早,齊潯便頂着泛黑的眼圈滿臉疲憊地叫醒了宿傾等人。

    馬車雖顛簸,但這光天化日之下,晴日當空,齊潯卻是睡得正舒適。

    辛棠蕎撐着腦袋看着齊潯,幾乎眼睛都不眨一下,卻不知自己也正被另一個人看着。

    “辛姑娘。”宿傾終於開口喚了一聲,卻並未將出神的她喚醒,便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這才使她回過神來。

    宿傾問:“如此入神,思及何事?”

    辛棠蕎垂眸想了想,這才說:“我始終覺得昨晚的事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宿傾聞言,便用眼神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如果那女子是妖,按理說她要殺我們應該是易如反掌的,可爲什麼昨晚不殺了我們,被我們拆穿後反而離開了呢?又爲什麼她對齊潯表現出這麼大的興趣?還有,她跟先前我們遇到的乾屍會不會有什麼關係?”

    宿傾點了點頭,道:“這亦是我所思考的問題。”

    辛棠蕎又沉默了片刻,隨後堅定地說:“我們回去看看吧。”

    宿傾便衝小廝喊道:“調頭。”

    熟睡中的齊潯尚不得知,這輛前往安鷺城的馬車此刻已然調頭返回山宛鎮,車上的人更不知這一調頭所帶來的事情發展究竟算福還是算禍。

    回去的時候許是熟路,辛棠蕎總覺得要快一些,到達發現屍體的路邊時,天色尚早,那輪紅日還斜斜地掛在西邊。

    齊潯醒來便發現自己所處之地並非預期中的安鷺,倒也未說什麼,與宿辛二人一起又回到那林中查驗。此刻屍體已然不見蹤跡,現場除了一些雜亂的腳印,幾人依舊未發現可疑痕跡。

    回到馬車邊後,辛棠蕎思索一番,道:“或許我們應該找那農夫再問問情況。”

    “可我們該去何處尋他?”齊潯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這時,一名小廝插話道:“小的知道他住何處。”

    原來,當時辛棠蕎幾人進林子尋找屍體時,這兩個留在外頭的小廝便與那農夫閒聊,從中得知了他的名字及大概住所。

    於是,小廝便趕着馬車進入了一條凹凸不平的小道,雖是狹窄,倒也足夠馬車在其上徐行。

    路邊稀稀落落地建有農舍,兩道青木蔭,放眼皆良田。約摸大半個時辰之後,馬車在一處三岔路口停住了。

    一名小廝跳下馬車,張望着那岔路,不知方向。恰好這時,一名扛着鋤頭出山歸來的農人走過,好奇地張望着這輛算得上豪華的馬車。鄉下地方,哪怕離希崚城不算太遠,也難以見得這種有身份之人出現在這種偏僻之地。

    小廝笑迎上去,問:“老鄉,你曉得孟強家住何處不?”

    那農人又看了看那馬車,似乎有些疑惑,大抵是不明白孟強緣何遇上這羣貴人,便問:“你們找強子作甚?”

    聞聽此言,小廝便知此人知曉孟強居所,又道:“也並無大事,就是我家公子想找他問些事。”

    農人這才說:“我要路過他家,但前方道路狹窄,馬車恐怕難以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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