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上神令 >第12章 又現乾屍
    小廝尚未答話,便見得車簾被撩開,而後聽聞宿傾說:“那我們便走進去罷。”

    農人這才見得車內之人長相幾何,不由暗自可惜那溫潤俊俏的公子哥竟是殘廢。

    宿傾將兩名小廝留在了原地,由辛棠蕎推着,與齊潯一道跟着那農人前往孟強家中。

    約摸一炷香後,幾人視線之中出現了一座破舊的農舍,一圈樹枝插成的籬笆將之圍住,兩間房孤零零地立於其後。

    那農人指着那農舍說:“那就是強子的家了。”

    一行人走到那籬笆外,農人朝裏面大喊道:“強子!強子!”

    可連喚了幾聲,也不見有人答應,農人便自言自語道:“奇怪,這天都快黑了,也該回來了吧?他平日也不是這麼勤快的人啊。”

    說話間,他已經推開了那木條編就的籬笆門,一邊往內走一邊喊着孟強的名字。

    直到來到屋門前,依舊無人應答,他才小聲嘀咕道:“難道當真沒回來?”

    思及此,他便扭頭對身後三人說:“公子,這強子肯定又跑別處野去了,您要不明日再來吧?”

    宿傾點了點頭,說:“不在也沒辦法,既是如此,我等明日再來,感謝老鄉引路。”

    幾人正準備離開之際,一隻大黑狗竄了出來,衝着幾人狂吠不止。

    農人喝道:“好你個大黑,不認識我了是不?”末了,又對宿傾解釋道:“這是強子養的狗,平日裏焉不拉幾沒精打采的,今日也不知怎了。”

    那狗越叫越兇,最後乾脆一口咬在了那農人褲腿上。農人慾擺脫它,便有些手忙腳亂,一個重心不穩,往背後的房門跌去。這一跌竟直接將並未上鎖的房門撞開。

    見農人跌坐在地,大黑狗便鬆了口,往屋內跑去。農人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想要站起身來,可這餘光所見之景卻險些讓他沒背過氣來。

    辛棠蕎看見他登時臉色煞白,似乎連起身的力氣都沒了,只驚恐地望着屋內一隅冷汗直冒。她與齊潯相視一眼,心照不宣地衝上前去,欲探究竟。

    順着農人的目光望去,辛齊二人瞧見那地上躺着一具乾屍,眼窩深陷,皮包骨頭,這場景顯然跟林中乾屍別無二致。

    齊潯當即進去檢查起屍體來,辛棠蕎也照舊在屋內查探情況,宿傾則自己轉着輪椅進得屋內。

    那農人緩了好半天方稍有平靜心情,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來,不忘對幾人說:“我……我去尋村長來。”而後便奪命似地跑掉了。

    一番查探之後,辛棠蕎說:“和林中一樣,沒有打鬥痕跡,也沒有可疑之處。”

    齊潯這時也站起身來,說:“死因一致,而且……”說到此,他頓了頓,同時擡起右手,手中握着一樣事物,正是蝶芝無疑。

    辛棠蕎提出疑問:“這會不會是上一個受害者的蝶芝?”

    齊潯點了點頭,說:“正是。我記得清楚,當時那朵蝶芝菌蓋上有一道印子,這朵亦有,想必是孟強起了貪念,在處理那人屍體之時偷偷藏下了。”

    又是蝶芝,幾人彷彿抓到些什麼,但又理不清具體緣由。

    宿傾道:“齊兄,可否將蝶芝與我一看?”

    齊潯猶豫了一下,並未即刻將手中的蝶芝遞給宿傾,反倒說:“宿兄還是不看的好。”

    豈知辛棠蕎一把搶過那蝶芝,使得宿傾不由驚道:“辛姑娘!”

    辛棠蕎看了看手中的蝶芝,像極了一朵黑色蝴蝶,顯得有些詭異。

    她說:“想必你們與我一樣懷疑問題出在這朵蝶芝上了。兩次現場都出現了這蝶芝,必定有問題。如此想來,昨夜齊潯被那女子盯上,可能也正是因爲白天他碰過蝶芝的原因。”

    宿傾眉頭微蹙,道:“你既是知道,緣何還要碰它?”

    辛棠蕎卻滿不在乎地一笑,道:“我們三人,齊潯修醫,你不良於行,我倒有些三腳貓的功夫。這馬上天黑了,如果有危險,就讓我來應付就好。”

    齊潯道:“我與宿兄豈能眼睜睜看你一個女子陷入險境?”

    辛棠蕎道:“不只是爲了你們,更爲了抓住這兇手。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將蝶芝放在我身上,儘量讓兇手只關注我。我見識有限,你們要趁着兇手纏住我的時候,想辦法制服她。”

    “不行!”宿傾斷然拒絕,那不可商量的模樣儼然與往常的他不大相同。

    “宿公子,你就放心吧,這還只是猜測,萬一是我們猜錯了呢?”辛棠蕎儘量想說服他。

    可宿傾卻極爲嚴肅地說:“萬一猜對了呢?”

    這個問題一拋出來,登時在場三人誰也不說話了。任誰都清楚,倘若他們真的猜對了,那麼以他們三人之力,制服那妖怪的可能性基本爲零,碰過蝶芝的辛棠蕎和齊潯二人必定性命難保。

    辛棠蕎大有破罐子破摔之勢,聳聳肩,無所謂地說:“碰都碰過了,只能聽天由命了。”

    這時,門外傳來吵鬧聲,幾人循聲望去,發現是方纔那農人帶着一羣人回來了。暮色漸濃,十來個人舉着火把站在院中,警惕地盯着屋內三人。

    三人出了房門,讓出道來,那村長方帶領一行人進得屋內。

    辛棠蕎先是聽見一陣倒吸氣的聲音,而後聽其中一人說:“這強子昨日才說自己找神使司處理了一具乾屍,怎麼今日自己就成乾屍了呢?”

    此話一出,登時人羣騷亂起來。人們七嘴八舌地說着自己的猜測,一時間人心惶惶。

    “該不會是什麼傳染病吧?”

    “完了完了,我昨日還在強子家坐了會兒,我會不會被傳染啊?”

    “我不想死,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死啊!”

    ……

    人們七嘴八舌地討論着,最終村長髮了話:“可咱們也不能任由強子就這麼躺在屋內不處理啊!”

    立馬便有人反駁道:“萬一碰了他,我們也變成乾屍怎麼辦?”

    “難不成任由強子的乾屍躺在這屋內?那得多瘮人啊?”

    “強子無親無故的,好歹鄉親一場,我實在是不忍心見他變成孤魂野鬼,死了也不能入土爲安啊。”

    “既然這樣,那你負責埋葬他吧,我可不敢,我要走了。”

    辛棠蕎幾人只在門口看着聽着,並未出言相勸,一則他們沒有權力站在道德制高點去綁架他人,二則乾屍事件他們也不清楚前因後果,貿然要求別人處理屍體,萬一真給人帶來不幸,又當如何?

    爭執間,有人提出了一個解決方案,使得所有人都同意了。

    放火燒屋!

    熊熊大火在這夜色之中極爲刺眼,彷彿要吞噬黑夜,以一己之力換來光明。辛棠蕎被這火光薰紅了臉,呆呆望着逐漸化爲灰燼的屋舍感慨萬千。

    等這火光熄滅,屋內便只剩一具骨架,彷彿沒有來這世間走這麼一遭。她在想,如果不讓孟強去處理那具乾屍,他會不會到現在還活着呢?

    思及此,她暗自下定決心,勢要抓住那害人不淺的兇手,給死者一個公道。

    從孟強家離開後,三人回到了馬車停放處,兩名小廝已經在原地燃起了篝火。

    三人回來之後顯得有些沉默,顯然各有心事。辛棠蕎並未進食便鑽進了馬車,手中還握着那朵蝶芝。

    半夜時分,一陣涼風襲來,吹動馬車門簾,使得辛棠蕎一個機靈睜開了眼。

    毫無亮光的車內,辛棠蕎卻明顯感覺到多了一人,一陣若有似無的清香縈繞在她鼻尖,使得她神經一繃,登時似乎全身血液都涌進了腦海。

    “醒了?”一個女聲響起。

    那熟悉的聲音反倒使辛棠蕎冷靜了下來,她睜開眼,循聲望向漆黑之處,雖瞧不見,但可以明顯知道那黑夜來客正虎視眈眈地看着自己。

    辛棠蕎冷哼一聲,道:“你還真是陰魂不散。”

    女子陰冷地笑着,半晌方說:“誰教爾等丟不下我呢?”

    辛棠蕎握緊了手中的蝶芝,說:“你想太多,我們從來沒有招惹過你。”

    “哦?是嗎?”辛棠蕎所不知的是,黑暗之中,那女子一雙銳利的眼睛緊盯她手中的蝶芝,似有恨意迸發,“你若接納了我,我便會自行離去。”

    “笑話,接納一個妖怪?我可沒這麼重口味。”

    “你可別敬酒不喫喫罰酒!”女子的音調已然變得凜冽。

    這時,門簾被撩開,月光灑了進來,辛棠蕎勉強能看見那女子一身黑衣,一雙紅繡花鞋,在這黑夜之中異常瘮人。

    來者齊潯,宿傾於其後。辛棠蕎當即靈活地躍下馬車,那女妖倒也並未阻止,而是跟在其後慢悠悠地也下了馬車。

    月色正濃,小廝燃起火把,倒能清晰地見着那女妖模樣了,與昨夜裝束一致,長相一致。

    “辛姑娘,到我身後來。”宿傾命令道。

    辛棠蕎卻並未聽從,反倒握着蝶芝將宿傾擋在了身後。她對那女妖說:“你究竟有什麼目的?難道是爲了我手中這朵蝶芝?”說着,她擡起了那隻握有蝶芝的手。

    這一詢問,幾人明顯見得那女妖臉色有變,似憤怒,似悲痛,極爲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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