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上神令 >第14章 入神鳳山
    天色漸晚,村口的村民散去了一部分,但仍留下十餘人把守。而這羣外來者則各自與同伴圍堆坐着,既不莽撞衝關,亦不與不認識的同路人交談。

    辛棠蕎撐着腦袋,一邊百無聊賴地啃着索然無味的乾糧,一邊東張西望地觀察着這些人。

    前來尋找蝶芝的約摸有二十來人,辛棠蕎並未從他們身上見得神使徽,想來不是散修便是一些普通人。

    她將視線落在一堆人身上,只因他們討論得最爲激烈。她見着其中一名彪形大漢目露兇光,用手比了一個劃脖子的動作,其意明瞭。

    辛棠蕎用眼神示意宿傾與齊潯看過去,只見自那大漢提出這一建議後,圍坐在一起的幾人便低聲討論了起來,不乏詭譎之色。

    齊潯當即站起身來,二話不說走到那幾人身後。

    那彪形大漢見狀,立刻收了聲,並站起身來,瞪着齊潯。他足有兩米之高,四肢發達,辛棠蕎見齊潯在他面前弱得像只小雞,便上前助陣,雖然她顯得更爲羸弱,但她有信心能制勝。

    齊潯見氣氛有些緊張,便咧嘴一笑,道:“別緊張別緊張,都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嘛。”

    那大漢絲毫不給齊潯面子,道:“誰跟你是朋友?小白臉,趕緊滾開!”

    齊潯也不怒,反倒和顏悅色地說:“我也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告訴你們,比起殺人,我有更好的辦法。”

    那幾人顯然不信,便見齊潯攤開手掌,其上趴着一隻胖乎乎的黑色小蟲,模樣與蒼蠅無異。

    那大漢嘲笑道:“小白臉,拿只蒼蠅出來唬誰呢?”

    “這可並非一般的蒼蠅,它叫夢蠅,待得半夜,用它使守村人熟睡,如此我等便可順利進山。”

    人們顯然只將此言當做騙人的鬼話,罵罵咧咧地就要坐下。齊潯伸出食指輕輕碰了一下那小胖夢蠅,小傢伙便扇動着翅膀要飛起來。

    辛棠蕎看見,那夢蠅身體圓乎乎,兩隻透明的小翅膀十分喫力地帶起那身體,第一次卻還失敗了。

    齊潯有些挫敗地說:“平時給你喫太多了,關鍵時刻讓我面子都丟光了,看我如何剋扣你伙食。”

    辛棠蕎扶額,一陣無語。

    小胖夢蠅第二次起飛總算是成功了,它雖胖,但身體卻是極小,在這黑夜之中更是難見蹤跡。

    那大漢正與同伴商量着如何動手才能神不知鬼不覺,不料下一刻卻直接昏倒在地。他同伴正疑惑之際,小胖夢蠅已經功成身退,回到了齊潯手上,撲騰着翅膀似在邀功。

    齊潯道:“如何,我說能讓人熟睡吧?”

    聽聞齊潯的聲音,幾人這才如夢初醒。齊潯在大漢身上紮了一針,後者這才醒了過來。

    如此,齊潯也順利地說服了他們,使得村民免遭毒手。須知,這羣人爲了錢財可以亡命,又有什麼是他們做不出來的?

    一行人便耐心等到了半夜,村內燈火皆熄,守村人卻始終不知疲倦地坐着烤火聊天。

    黑夜之中悄然睜開一雙眸子,他手動了動,一隻胖乎乎的夢蠅飛了出去。小夢蠅悄無聲息地在守村人上空盤旋,翅膀扇動之際灑落些許與黑夜融爲一體的黑粉,不知不覺間被守村人吸入鼻腔。

    少頃,守村之人便暈了過去,不省人事。

    村口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很是微弱,想來都不想驚動村內其他人。一行人順利地穿過村子,往山腳潛去。

    宿傾因腿腳不便,在商議之後,決定由小廝駕駛馬車帶他遠離清水村,爲的是避免在村民發現他們入山後,宿傾等人被憤怒的村民抓起來。

    這一羣人剛走,村口又來了兩人,一男一女。男的前去探了探守村人鼻息,說:“被迷暈了。”

    而後,他又看了看那一堆堆尚未熄滅的篝火,說:“來的人不少。”

    女的問:“會是誰?目的爲何?”

    “不得而知。這神鳳山周遭似有隔絕法術之物,你我御劍至此,無法入山,如今也只能徒步登山了。”

    女子不無擔憂地說:“這山高不見其頂,山上雪虐風饕,如今法術失靈,貿然上山,只怕有危險。”

    “如今已然有人上了山,怕只怕有人也發現了這條線索,是故即便危險,你我亦需前往。”

    女子點點頭,與男子一道往村內走去。

    辛棠蕎和齊潯墜在隊伍最後,穿過村子後,又走了一里平路,這纔來到了進山入口。

    進山後,道路開始變得狹窄且陡峭,僅是山腳便顯得人跡罕至,可以見得村民所說之神山不可褻瀆並非作假。

    一行人的腳步並未因這黑夜停下,有人燃起了火把,藉着月色一路攀登,倒也不難。

    翌日一早,村民發現他們不見後,尋着蛛絲馬跡找到山腳時,那一行登山者已然攀爬了一夜,所處之地開始微微泛涼。

    村民在山腳徘徊良久,議論紛紛,最後憤而離開。倒不是說他們放棄了,他們只是爲此尋了一個如今最有效的解決辦法。

    神山不可褻瀆!

    神鳳山的海拔有多高,辛棠蕎不得而知,她只知道這一夜的勞累似乎並沒有征服這山。一行人如今所處之地難辨高低與東西,在清晨的白霧中,道路與前景顯得更爲迷茫。

    太陽破曉之際,方有人建議停下歇息片刻。

    辛棠蕎尋了棵大樹背靠而坐,齊潯走了過來,笑盈盈地喊了聲:“阿棠。”

    辛棠蕎:“……”

    一陣無語後,她方頗爲嫌棄地說:“你抽什麼瘋?幹什麼叫我阿棠?”

    齊潯笑道:“好歹也認識這麼久了,還算是同生共死過,總叫辛姑娘顯得生分。再說了,我可是要當你師父的人!”

    辛棠蕎繼續無語。

    “你看,你對宿兄可不會是這副模樣。”齊潯見她憋着不說話,道:“你該不會是看上宿兄了吧?”

    “要你八婆!”

    齊潯只意味深長地笑着,不說話。

    辛棠蕎又轉移話題道:“我們要一直跟着他們嗎?”

    “如今你我也沒有方向,跟着他們想必是最爲穩妥的方式。”

    “也是。”

    兩人又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兩句,這才靠着大樹淺淺地睡了過去。

    在距離清水村約摸幾公里的林間,一輛馬車靜靜地停在那處,馬兒被栓在樹上,悠閒地低頭喫着草。馬車上,兩名小廝躺在車廂內,睡得極熟。彷彿沒有人或動物注意到馬車的存在,它就像這林間一棵普通的大樹,立於其中。

    無論是尋找凰女蝶還是蝶芝,其困難程度都遠超辛棠蕎所預料。之後的數日時間,一行人一路尋找,均是一無所獲。

    他們倒沒有盲目地一路往上攀爬,而是呈螺旋狀盤旋向上。如今不知別人如何,至少辛棠蕎是已經迷失了方向的。

    周遭的景物由綠變白,腳印由淺至深,無論從身體抑或心理上,都不可謂不是一種煎熬。

    “太冷了。”隊伍中一人抱怨道,同時還抱了抱身子,呼出一口熱氣暖了暖手。

    “這他媽連蝶芝的鬼影子都沒見着,山上風雪這麼大,凍死在這都沒人知道。”

    接連不斷有人開始抱怨,爭議開始變大,人心越發不齊。更有甚者,開始低聲抱怨走在最前端的帶路人。

    突然,辛棠蕎瞧見自己前方的人停了下來,便也猝然停住了腳步。

    不多時,自前方傳來消息:路至懸崖,危險萬分!

    帶着好奇,人們往前涌去,辛棠蕎二人也隨着前去一睹全貌。

    原來,前方道路橫亙一處斷崖,唯有一條破舊不堪的木橋從這頭與數丈之遙的斷崖相連接。斷崖之下白霧茫茫,一眼瞧不見底。

    人羣開始騷動起來,有人說調頭重新找路,又有人認爲調頭不知要耗費多少時間,建議直接從木橋過去。

    一番爭議之後,終於下定了決心:過木橋!

    這倒不是說重新找路派同意了過橋派,他們只是單純地認爲,倘若橋對面當真是蝶芝生長之地,那麼他們掉頭則是虧大了。

    經商議後決定,爲最大限度確保安全,一次只可通行一人。可眼下又存在另一個問題:誰來當這第一個過橋者?

    這關乎生死,倘若橋不堅固,則必死無疑,於是乎誰也不願當這出頭鳥。

    有人建議:“自然是誰將我等帶至此地,便由誰來探路。”

    又有人不以爲然,道:“我覺着應該找一個最輕的前去試探。”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又開始爭論起來,好似這樣的爭論就是無休止的。也對,畢竟這支隊伍便是在山下臨時因利益而組建的,如果能輕易保持意見一致,那便真是見了鬼。

    又是一番沒有意義的爭論之後,幾乎所有人都認爲:應該由最輕的人當這首個過橋者。

    一瞬間,辛棠蕎似乎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她作爲此行唯一一名女子,自然是最輕的那個,自然也成了如今人們期盼的目標。他們爲了自身利益,已經盡力表現出了自認爲最大的善意。

    辛棠蕎迎上衆人翹首以盼的目光,正待說什麼,卻被齊潯一把按住了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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