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才需要你幫我一個忙啊。”辛棠蕎笑靨如花地看着周雨丞,讓後者有一種不安的預感。
“總感覺你笑裏藏刀。”
“沒有的事,我們家花孔雀平日裏不是最喜歡美女了嗎?我要拜託你幫的忙可是去看美女。”
周雨丞這回難得聰明瞭一回,說:“你想要我去監視王妃,從而得知她的下一步計劃?”
“好聰明呢!”
周雨丞白了她一眼,說:“我先說好,我答應去監視她只是爲了能替你出這口惡氣,對這種結了婚的惡毒少婦,我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好好好,花孔雀的眼光纔不會那麼低呢,我相信你。”
可雖聽她話如此說,周雨丞卻總覺得在她眼底看到一絲輕蔑的不信任。
*
宿傾成功說服了裴澔,後者雖下令不再追查,但心底對辛棠蕎的愧疚又增加了些。畢竟她是爲了救他和他的兵纔會受傷,又畢竟是他把她帶了回來纔會讓她傷勢加重,可如今她卻甘願受了這委屈,不在這動盪的節骨眼上給他增添麻煩,處處爲他着想,實在讓他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若得此大度良人,將來豈會憂慮後宮不安?
當天下午,裴澔便親自帶着大量補品和金銀珠寶來到辛棠蕎房間探望。辛棠蕎睡了個午覺起來,一睜眼便瞧見裴澔坐在牀邊,着實嚇了一跳。
“王……王爺?你來了怎麼不叫醒我呢?”
裴澔笑道:“見你睡得香甜,便沒忍心叫醒你。”
辛棠蕎羞答答一笑,問:“那我睡覺沒有流口水吧?”
“沒有,睡得很安穩,看得本王都困了。”
“王爺既然困了,便回去休息啊。”
“我想等你起來,讓你嚐嚐這些美食。”
裴澔話音剛落,便有侍女端來一托盤的糕點。辛棠蕎看着口水都要流下來了,便說:“好像是有點餓了”
她說着就要伸手去拿糕點,卻忽然僵住了,表情顯得有些痛苦。
“怎麼了?”裴澔關切地問。
“沒什麼,就是手有些疼,不礙事。”說着,又要伸手去拿糕點。
裴澔卻忽然攔住了她,溫柔地將她的手按回去,說:“既然手疼,便不要有所大動作。”說着,他已然拿起了一塊糕點,遞在了辛棠蕎嘴邊。
辛棠蕎眼底閃過一絲異色,但很快將之收斂,旋即張嘴將那精緻的小糕點一口全咬在了嘴裏。
辛棠蕎的坦然不做作與大度懂事,讓裴澔再次爲之心動。
在裴澔的關照下,辛棠蕎吃了一肚子食物,又十分滿足地躺回了牀上。
“那你再休息一下,明日我再來看你。”
“王爺你快忙去吧,以大事爲重,不用管我。”
裴澔領着下人離開了,在房門剛關上的那一刻,辛棠蕎猛地坐起身,有些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儼然已經沒有了方纔疼痛的模樣。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辛棠蕎連聲在心底對自己說了一連串對不起,大抵覺得方纔自己的行爲實在太像綠茶婊白蓮花了,違背了她做人的原則吧。
可是她知道,必須這樣逼陳雪嬌一把,讓她感知到危機,她纔會儘快有所動作,而這動作越快,破綻也就越多。
對方害她這麼慘,飽受折磨,她絕對不會做這待宰的羔羊,至少要讓陳雪嬌爲此付出代價!
如今她倒是有些理解宮鬥劇裏的身不由己了,你雖無害人之心,卻不知不覺成了別人的眼中釘,不得不反抗。
不出所料,下午裴澔的一舉一動毫無保留地傳到了陳雪嬌耳中。她泄憤般一腳踹倒擺放蘭花的木架,紫砂花盆落在地上碎成了渣,泥土也散落了一地。
“這個賤人!賤人!”陳雪嬌瘋狂地叫囂起來。殊不知她看做敵人的那個人,根本無心與她爭奪,堂堂王妃成了跳樑小醜,實在可笑。
阿媛有些膽顫地安慰道:“娘娘彆氣壞了自己。”
“讓我如何不生氣?她竟然敢勾引王爺,這個女人心懷不軌!她必須死!必須死!”陳雪嬌儼然已經完全失去了掌控情緒的能力,滿腦子都是裴澔如何對辛棠蕎好的場面,即使她沒能親眼看到,卻也能靠着豐富的想象力將之呈現在自己腦海。
暗處的周雨丞聽聞這一切,早已不淡定了,他才知道原來一個女人的嫉妒可以讓她瘋狂到如此地步,不由爲此唏噓不已。
夜裏,辛棠蕎毫無睡意,便想着進入識海,只是尚未進去,便感知到了一股力量。下一刻,頂着宿傾面容的沈羲出現在了她牀頭。
沈羲在她身邊坐下,說:“火氣這麼大,宿傾惹你生氣了?”
辛棠蕎揚起高傲的頭顱否認道:“纔沒有,我只是見不慣你頂着別人的臉而已。”
沈羲沒有拆穿她,只是輕輕拿起她的手,說:“瞧瞧你把自己弄成什麼樣了,這麼大的人怎就不知道保護自己?”
“敵人在暗我在明,千防萬防,難免馬有失蹄。”
“只要你開口,我能立即幫你把這敵人處理了。”
“千萬別,我知道你神通廣大,但這種事我並不想靠別人解決,我會自己想辦法的。”
“我是別人嗎?”他說着微微垂下了眸子,就好像這“別人”二字讓他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可不就是別人嗎?你我雖認識許久,你卻從不曾以真面目示我,也不曾告知我你的身份或者任何事情,如此關係還不算‘別人’嗎?”
“這麼說來倒也是。你雖不知我,我卻清楚地知曉你,所以對我而言,你並不是外人。”
“強詞奪理。”辛棠蕎冷嗤道,“信息如此不對等,你還好意思說我不是外人。罷了罷了,你不願意說我不強求,這是你的自由。”
沈羲笑道:“還是你這丫頭善解人意,你且放心,終有一日你會知曉我的身份,毫無保留地,我向你保證。”
辛棠蕎撇撇嘴,不置可否,她倒是沒有說她一度懷疑他是譚滄這件事。
沈羲見她不再追問,便攤開手掌,掌心出現一張黃符,他說:“這個東西你或許用得上。”
辛棠蕎接了過來,待看明白上面潦草的字後,方對沈羲說了聲謝謝。
沈羲笑了笑,說:“你不必對我客氣,正如你說宿傾在你這裏有特權一樣,你在我這裏也有特權。”
“爲什麼?”
“天底下哪裏有那麼多爲什麼?”沈羲顯然沒有打算回答她這一問題。
辛棠蕎倒也不打算刨根問底。
“這段時間你經歷了這麼多,現在你可還想回去?”沈羲問。
辛棠蕎苦笑一聲,說:“怎會不想呢?可我開始逐漸融入這裏,逐漸淡忘過去二十多年的經歷,開始懷疑那麼些年到底是我親身經歷的,還是隻是一場夢。只有在面對周雨丞、夏遺和你的時候,我才能清楚地意識到我來自另一個世界,那並非一場夢,而是我做夢也想回去的地方。”
“總有一日你能回去的,相信我。”沈羲很認真,這種神情不由讓辛棠蕎想到了宿傾,簡直可謂一模一樣。
她有些彆扭地轉過頭,直到沈羲離開也沒有再認真看過他一眼。
沈羲剛離開不久,周雨丞又氣沖沖地來到了辛棠蕎的房間。
……
過了幾日,辛棠蕎身上的傷已然開始結痂,不再疼痛。這幾日裴澔倒是天天抽空來看她,哪怕有一次他去軍營閱兵回來晚了,還是照常給她帶來了好喫的。
她已經窩在房內好幾天,實在憋得慌,便獨自出了門。秋高氣爽的天氣讓她感到十分舒適,便一路哼着小曲在府中閒逛。
她來到一個盛開的菊園,俯身欣賞這些嬌豔的菊花。氣氛本十分和睦,直到一股妖氣從她背後襲來。她當即召喚出璧明劍,轉身卻只見到一個小孩。
明明是人類的孩子沒有錯,可偏偏他身上有着極重的妖氣。辛棠蕎提高了警惕,問道:“你是誰?”
那孩子只是笑,並不言語,而在辛棠蕎看來,這種笑實在讓她有些頭皮發麻,根本不像一個小孩子該有的笑容。怎麼說呢?就好像一個人在深夜走夜路,看見前方道路上突然出現一個小孩子莫名其妙地對着人笑。
辛棠蕎亮出璧明,用那寒森森的劍指着眼前的小孩,說:“你不是人!你到底是誰?究竟居心何在!”
小孩依舊只是笑着。
“既然你不說,那就別怪我不客氣!”辛棠蕎說着,已經手持璧明朝那孩子攻擊而去。
可直到璧明插入他胸口的那一刻,他都沒有反抗一下,任由那致命的劍插入自己胸腔,而後當場死亡。
沒有任何反抗,也沒有化爲原形,難道這當真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孩子?辛棠蕎顯然愣住了,很快便聽見人們奔來的聲音。
下一刻,她便被人推開,摔在地上。璧明還插在那孩子胸膛,下人們不敢將其拔出來,只得飛快地跑去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