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沈行舟合上了最後一本《替身的法則》,長出一口氣。
太陽已經漸漸露出了光芒,而沈行舟已經成爲了一個理論知識豐富的替身。
在學校成績向來名列前茅的沈大學霸,自然有自己獨家的學習方法。在經過一夜的刻苦研讀過後,他總結了整整一大張的筆記——
如何做一個優秀的替身。
並且給自己設立了kpi。
kpi評分的第一條,首先被提上了日程——
刷足存在感。
作爲一個優秀的替身,在顧清得不到白月光情感慰藉的時候,必須及時出現補足她身邊的位置。當她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替身時,那就已經成功了一半。
簡單來說,就是首先趁虛而入,其次直搗龍穴,最後鵲巢鳩佔。
額,雖然成語使用的不一定正確,但話糙理不糙。
沈行舟想通之後,立刻將所有的書本整理收拾好,塞到牀底下,然後走進了廚房。
顧清昨天在公司睡得沒有家裏舒服,而秦凌肯定不會有他這麼貼心,一大早就去送溫暖。
這正是他趁虛而入的最佳時機。
清晨的陽光和煦而又溫柔,透過窗簾灑在牀鋪上,給牀鋪上酣睡的笑顏鍍上了一層暖金。
顧清在牀上舒服地翻了個身,不想起。
這兩天都沒怎麼睡好,前天是因爲沈行舟突然要說離婚的話,而昨天是因爲換了個地方,她有些認牀。
閉着眼感受太陽的溫度,陽光似乎還不是特別強烈,看來時間還早,還能再睡會。
顧清再次進入夢鄉。
卻有一隻擾人清夢的手,拍了拍她的胳膊,隨即溫和的聲音輕輕柔柔地掃過她的耳邊,帶起一陣微麻的癢意。
“清清,該起牀了。”
顧清不情不願地揮了揮手,意圖將這惱人的聲音揮開。
好煩。
等等不對!她的休息室裏怎麼會有人!
顧清猛地睜開眼,已經做好了喊保安的準備,卻對上了沈行舟沐浴在朝陽裏的目光。
大清早就被嚇了一跳,一句“你是不是有病”已經到了嘴邊,顧清瞪了一眼沈行舟,卻突然發現他整個人都沐浴在刺眼的陽光裏。
不是今天的陽光特別溫柔,而是有一個溫柔的人替她擋住了刺眼的光亮。
於是,抱怨的情緒在嘴邊一轉,變成了一句彆扭的問話,“你怎麼會在這裏?”
沈行舟笑了笑,“怕你昨天忘記喫東西,來給你送早飯。”
顧清隨着他的目光下了牀,休息室的桌子上擺放着一個保溫桶。顧清將保溫桶打開,裏面擺放着精心準備的三明治和牛奶。
她一頭頂的問號,沈行舟幹嘛突然對自己這麼好?
昨天晚上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難道說冰山霸總轉性了?
不過看着沈行舟忙前忙後的身影,顧清一瞬間有些不自在,做了飯來張口的受惠者,也不好意思把質問說出口。
更何況照顧她的還是個病人,這顯得自己更不是個人了。
顧清看向沈行舟,真誠地道謝道:“謝謝,等我洗漱完,我們一起喫。”
她微微笑了起來,嘴角兩個酒窩凹陷,就像是盛了一碗蜜糖。
而沈行舟有些醉在了這碗蜜糖裏。
他走過去,輕輕握上了顧清的手,“以後他不在的時候,我都會陪你。”
顧清:“……”
怎麼又來了?
“等等等,”顧清將手從沈行舟手裏抽出來,實在是忍不住心中的疑問,挑了個簡單的問題,“你昨天就說了‘他’,這人究竟是誰?”
沈行舟看向顧清,嘴角劃過一絲苦澀的笑,回過頭去幫她整理牀鋪,明顯迴避這個問題。
《替身的法則》裏說了,替身不能在相處的時候提白月光,否則會影響她的體驗感,而一旦讓她出戲,自己的存在就又失去了價值。
更何況作爲替身,哪裏配提白月光的名字。
顧清見面前的人不答,心下焦急,怕他的腦子是不是受到了什麼影響。
但醫生又說不能刺激他的情緒,不能使用逼問的方法。
沈行舟看着她靠近的臉,耳朵有些泛上了紅色,“我想一直陪着你。”
他漸漸低下頭,不敢直視顧清的眼睛,似乎是想到了傷心事,頭髮都有些耷拉下去,“別丟下我。”
又是這句話。
顧清:“……”
好的,她明白了,這是一個她不懂的劇本。
雖然不知道沈行舟受傷之後哪裏腦補來的奇奇怪怪的劇情,顧清還是耐心得低下頭,糾正道,“沈行舟,你的記憶出現了偏差,我們之間的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只是簡單的、純粹的協議婚姻。”
“對,協議婚姻,”沈行舟的聲音聽上去更受傷了,“也只有這樣,我才能留在你的身邊。”
顧清:“……”
還真的能自圓其說也是厲害。
她有些崩潰,腦子裏一團混亂,在亂麻之中首先抽出了最主要的問題,“所以你說的那個他究竟是誰啊?”
沈行舟只是看着她,沒有說話。
學霸沈同學非常有原則,爲了留在顧清身邊,書中所說的禁忌那是一條都不能碰,死都不能碰。
顧清無奈了,迅速洗漱好換好衣服,拉着沈行舟的手,“走,我們去醫院。”
走了兩步倒退回來,將保溫桶裏的東西一齊捎帶上。
別的不說,腦子壞了的沈行舟意外地貼心。
她還真的有點餓了。
醫院,主治醫生辦公室。
醫生拿着片子仔仔細細地看了幾遍,“目前的狀況來看,一切指標正常。”
沈行舟抓着顧清的手,看向她的眼神裏充滿了幾個字,“你看,我沒騙你”。
顧清顧不得被沈行舟牽着手沒放這件事,她擔心地問向醫生,“可這樣的狀況怎麼辦?”
“說胡話是沈先生記憶錯亂和認知錯亂的一種表現,屬於正常現象。臨牀上藥物起不了作用,不過沈先生的情況並不嚴重,能夠自行恢復,最短半年,這段時間儘量順着他。”醫生看向了顧清,“不過按照顧小姐的說法來看,沈先生唯一出現偏差的對象只有您,倒也還有一種比較快的恢復方法。”
“什麼?”
“將認知錯誤的源頭暫時隔絕開,一個月左右應該就能恢復。不過,心情的穩定因素也佔恢復的很大比重,儘量不要刺激病人,你們仔細考慮下。”
顧清聽明白了醫生的意思,“所以我暫時不見沈行舟就可以?”
“不行。”沈行舟聽到這話,一雙眼凌厲地掃向醫生,熟悉的壓迫感傳來,“您換個別的方法。”
顧清有些驚訝地看向沈行舟,他剛剛講話的氣勢,讓她一瞬間以爲之前殺伐果斷的沈總又回來了。
醫生秒慫,“……也不一定有用,選擇權在你們。”
沈行舟握住顧清的手緊了緊,輕輕地喚了她一聲,看向她的視線裏閃着希冀的光。
顧清:“……”
剛剛的想法,果然是錯覺。
她正了正色,看向沈行舟,“你生病了,聽醫生的話,別鬧。”
最終,沈行舟還是被顧清勒令不許見她。
“這段時間我都會呆在公司裏,有事情可以通過助理找我,剩下的事情,我會吩咐錢修。”這是顧清留下最後的話。
沈行舟回到空蕩蕩的家,除了心痛外,還感受到了一絲挫敗感。
一定是書中的精髓他還沒有學習到。
俗話說衆人拾柴火焰高,沈行舟拿起電話打給了錢修。
錢修得了顧清的命令,對沈行舟的病情尤其上心,可當他火急火燎地趕到的時候,卻見沈行舟一臉嚴肅地坐在一堆書的前面。
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頭也沒回地對着錢修道:“來,開會。”
錢修走近,與尋常單調色澤的文件夾不同,桌子上擺着一堆花花綠綠的冊子。
而最上面一本,正是他昨天凌晨跑斷腿買到的《來自替身的控訴:白月光求你做個人》。
錢修:“……”
他現在滿心只有一句話。
來自打工人的控訴:老闆求你做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