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國已矣,死名緊乎?”
像是在問秦山,又像是在問自己。
收到命令,其他的黑衣人立刻揮刀圍殺向秦山。
剛纔的一番大喝已經耗盡了秦山最後一分精氣,他半閉雙眼,看着頭頂落下的十數把屠刀,再無力躲閃。
眼看秦山就要命喪刀下,突然橫空飛來一柄長劍擊退了一衆黑衣人。
“什麼人!”
黑衣人頭領環視四周,大聲喝問。
司寇飛星一個縱身跳到秦山面前,擡手接住倒旋而回的長劍。
“臨州,司寇飛星。”
司寇飛星平視着黑衣人頭領,朗聲回答。
黑衣人頭領雙眼微眯,持刀問道:
“司寇?閣下莫非是江南摘星樓的人?”
倒提長劍,司寇飛星抱拳一禮,略帶傲氣地回道:
“不錯,家父正是司寇徽。”
“原來是摘星樓的少公子,失敬失敬!”
黑衣人頭領點了點頭,然後推手抱拳,話鋒一轉:
“在下吳奇方,奉順王之命,前來捉拿朝廷要犯,還望司寇公子不要阻撓我等!”
長劍入鞘,司寇飛星看了看吳奇方,忍不住一聲輕笑:
“捉拿?呵呵,我還以爲你們剛纔要就地行刑呢。”
司寇飛星將長劍擋在秦山面前,然後看着吳奇方說道:
“我看這人似乎是鎮南軍的兵士,不如我先把他交給鎮南軍,讓林雄將軍審判一番如何?”
“你”
吳奇方一時怒目氣極,整個江南都知道,順王李承志和鎮南將軍林雄一向不和,司寇飛星這麼說,完全是在戲耍自己。
嗡——
吳奇方猛然舉刀指向司寇飛星,身後的衆黑衣人也紛紛踏前一步,蓄勢而發。
司寇飛星微微側身,左手拄劍,右手負背,凝神以待。
兩方氣鋒相對,一觸即發。
不遠處的姜寧看到這場面,不禁一聲低罵:
“沒事找事,跟個豬一樣!”
姜寧本來只是想出來瞧瞧情況,看看戲,沒打算插手的。畢竟才被扣除了二十年的壽元,他實在不想再招惹事端。
但剛纔司寇飛星突然出手,姜寧還來不及阻止,對方就已經出現在了場中。
姜寧猶豫了一會兒,最後無奈嘆了口氣:
“唉,算了,我總是心太軟~心太軟~”
然後從衣角撕下一塊灰布,蒙在臉上,接着一個縱身翻騰,躍到了司寇飛星身旁。
看着突然出現的姜寧,吳奇方皺起了眉頭,他看了看司寇飛星,眼睛閃爍不定。
思考了幾息,吳奇方收起大刀,盯着司寇飛星,飽含深意地說了句:
“司寇公子,切莫自誤——”
說完,便帶着一衆黑衣人轉身離開了。
眼看着吳奇方一羣人徹底消失在視線裏,司寇飛星這才轉過身,想要詢問一番,卻發現秦山已經昏迷了過去。
反正都已經出手了,救人救到底,姜寧只好和司寇飛星把秦山帶回了土地廟裏。
看着秦山的面色漸漸恢復了一絲血氣,司寇飛星鬆了一口氣,轉頭剛想說話,卻看見姜寧正黑臉看着自己。
“怎麼了?姜兄。”
司寇飛星一臉疑惑。
“司寇兄,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胡亂救人,很可能給自己帶來不小麻煩?
何況你連個中始末都不清楚,萬一是這秦山真的做了什麼歹事呢?”
姜寧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而且你還直接表明了家世,你就沒想過,這可能會給你家裏招致禍端嗎?”
司寇飛星愣了一下,然後笑了笑,指了指背後的長劍,說道:
“沒事,讓他們儘管來找我好了!”
見司寇飛星一臉的無所謂,姜寧也不再多說。
伴着綿綿雨聲,兩人很快睡去。
……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直到天明時,纔開始放晴。
姜寧二人從睡夢中醒來,卻發現秦山早已經悄悄離開。
“他應該是不想連累我們,所以不告而別了,嗯,是條漢子!”
姜寧想起昨晚的事情,不禁感慨道。
司寇飛星嘆了口氣:
“嘖,唉……我本來還想帶他去找我大哥的,我大哥乃是鎮南軍的都尉,應該能幫他的。”
兩人隨便吃了點乾糧,就繼續上路了。
……
…………
錦州城,刺史府。
“就這樣,姜寧說他想去遊歷江湖,讓我和張德飛先回來了。”
陶碧沁坐在椅子上,一邊喫着糕點,一邊說道。
旁邊的陶有道聽完點了點頭,然後站起身,雙手負背,來回踱了兩步,說:
“見骨的傷勢能在短短兩日內自行恢復,這淬體程度必定是有着極爲上乘的祕法,看來姜寧這小子的確是拜入了某個大派門下。”
“至於那黃藥師嘛……”
陶有道笑了笑,看着陶碧沁,問道:
“你還記得你四年前十歲生日宴的時候,我穿的什麼衣服,每桌有多少道菜嗎?”
“啊?爹,你的意思是那小子在騙我?”
陶碧沁皺着眉頭,粉臉微鼓。
陶有道點點頭:
“不錯,他對於三年前的描述太過細緻了,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記得那麼清楚,所以他多半是瞎編的。”
“這個混蛋,居然敢騙我,啊啊啊啊啊!”
陶碧沁對着空氣一陣撲騰。
沒有理會女兒的抓狂,陶有道轉身看着地圖上的“東海”字標,若有所思。
“桃花島麼……”
……
…………
經過半天的趕路,姜寧和司寇飛星來到了秣城城郊的一處碼頭上。
秣城,是隸屬於青州府的一座小城,其本來只是一處飼養馬匹的大型牧場,後來因爲青州馬種在南方大受歡迎,加上此地又恰好在滄江流域,於是當地的百姓們就合力修建了一處碼頭。
有了碼頭,往來商貿運轉下,這裏也就慢慢地聚集擴展爲了一座城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