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深知自己已經過了蹦蹦跳跳的年紀,但是她真的需要一個悠長假期。一直走着走着,這麼多年,已經很累了。
還有萊斯禮的遺產要處理。玫瑰託朋友幫忙在倫敦聯繫律師,將萊斯禮的動產不動產拍賣加上其他款項成立一個基金會,用來支持那些打網球的孩子。她想這總算是爲他做了一點事。
三月份她要趕去香港參加佳士得的春拍,之前她在法國逗留了兩個月。
她知道,以後她將不會再來法國。
這是巴黎啊,玫瑰與利昂的巴黎。
她去一區的塞納河畔散步,她去六區喝咖啡泡書店,她去七區的鐵塔下發呆,她去八區的香榭麗舍挨家逛,她去十區看歌劇。十一區的巴士底廣場,十三區的中國城。她在十八區的蒙馬特小丘看見戀人忘情擁抱,她在二十區與王爾德面對面坐了很久。
巴黎是一場流動的盛宴。巴黎,永遠的巴黎。
玫瑰走遍整個巴黎,就好像她第一次來巴黎的時候,就好像有一個人在她身邊的時候。
那時要念書,又要生活,壓力那麼大,那麼的清苦。但就是那種日子,現在回憶起來光華璀璨。
那些年,他陪她走遍每條街。
有時下課後他已在等她,也有時是她等他。六七八九月的天氣,她穿着白襯衣和破邊的牛仔短褲,坐在露天咖啡館一邊抽菸一邊等他,有時看一本書,有時看路人,陽光刺眼。其實那麼多個日子,又是在巴黎,一定有許多次陰雨連綿,但也不知怎麼回事,現在想起來總是陽光燦爛。
有一次他開車載她去外省喫海鮮,回來的時候他的右手放在她的左手上,她沒有掙脫,他沒有鬆開,就這樣一路駛回巴黎,那是第一次他拉她的手。那些年,他練就一手單手開車的本事,現在想來簡直不似真的。現在,他在報紙上與另外一個女子攜手微笑,他說他們要結婚了,他們會有很多孩子。
有時玫瑰想哭,最後卻總是笑了起來。很奇怪,越是傷心的事現在越是沒有痛感。玫瑰覺得自己可能是生病了,就像貝盧斯科尼所說的,神經錯綜失調,非錯綜失調不可。
離開巴黎,去了尼斯。
這是玫瑰最眷戀的兩個城市,她曾想過,假如有兩個孩子,一個叫paris,一個叫nice。巴黎是他們生活過的地方,尼斯是他跟她求婚的地方。
尼斯仍然是全球名流雲集之城,尼斯仍有最藍的海,城沒有變,是他們變了。
情人節,狂歡節,煙花漫天。那夜,玫瑰走在人流中,有小丑對她說“你好”,她也對小丑說“你好”。每個人都是那麼高興,這是一個多美麗又多繁華的世界。
女王花車行過,還有街頭藝術家在表演。玫瑰聽了一會兒,說“你能不能爲我彈一支曲子?”
imustgotheotherway,andmytrainwillcarrymeonward.
thoughmyheartwouldsurelystay.
myheartwouldsurelystay.
nowthecloudsareflyingbyme,andthemoonistherise,
ihaveleftstarsbehindme,theyweredisamondsinyourskies.
youwouldbeasweetsurrender,imustgotheotherway.
我們終究要分手,我們終究沒有走到最後。
說什麼深愛。到頭來不過是你走你路,我走我路。
這是一個多美麗又多遺憾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