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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栩好奇地探頭過去看,這一次,沒有陽光的折射,她注意到了衣服上的鈕釦。

    黑色的水晶鈕釦和那枚從不熄身下撿到的一模一樣,桑栩愣了一下。

    怎麼可能?

    不會的!

    她連忙翻看衣服上的鈕釦,發現衣服衣襬最下方的那顆鈕釦缺了。

    像是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證實一般,桑栩怔住了!

    在她心目中,桑以晴就是小氣點,愛計較,但並沒有其它太大的缺點。

    可現在,這衣服.....

    桑栩忽然覺得心頭沉甸甸的,像是壓着什麼一般。

    她對桑以晴雖然沒有太多的好感,但她們畢竟有血緣關係,血緣關係這種東西是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並不能像外人那般,容易做到涇渭分明。

    她可以容易桑以晴的小脾氣,但虐貓,還以那麼殘忍的手法.....桑栩想起不熄左眼上插着的那隻牙籤,不覺渾身發寒。

    她無法相信,像桑以晴那樣一個端莊、顯得有家庭教養的女子能對不熄下那樣的狠手。

    如果是真的,她該怎麼辦?

    桑栩很快便回過神來,眼下,田嫂手中的這件衣裳是虐貓的證據,她不能讓田嫂輕易拿去燒了。

    女孩對田嫂笑笑:“這衣服款式挺好看的,要不,把它留給我,我找設計者師仿一件。”

    面對小主子的要求,田嫂有些爲難:“可是,大小姐讓我燒掉啊,她要是知道我沒燒掉,會開除我的。

    桑栩安慰她:“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我不說,她怎麼會知道呢?若她問起,你就說燒了就行了。”

    見田嫂還在猶豫,她又說:“要不,我先拿去找人仿完,再把它還給你?”

    田嫂想了想,往四周看了看,見沒人,連忙把衣服往她手裏一塞,叮囑道:“那你拿好,千萬別給大小姐看見。”

    桑栩笑嘻嘻的,答應得可乖了,小嘴也可甜了,“不會的,田嫂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爲難的,田嫂,你真好。對了,我不會讓設計師設計得一模一樣的,省得堂姐懷疑。”

    田嫂豪爽地笑道:“就算一模一樣,她也沒得懷疑啊。反正你看見她穿過,我還不信,她把所有細節都記下來。”

    桑栩拿到衣服後,立即回到臥室,將衣服收納進袋子裏,然後坐在單人沙發上發呆。

    她和桑以晴不是從小長大的,不太能體會到血緣親情。可是,對爺爺和老爸來說,那感覺是不一樣的。

    桑以晴是爺爺看着長大的親侄女,是爸爸打鬧中一起長大的玩伴,雖說感情不見得多好,但血緣這東西,誰說得清呢?

    一家人關起門來打得你死我活,一轉身,面對外人打自家人時,纔打過架的兄弟也能攜手對外。

    不管怎樣,她不希望虐貓事件是桑以晴做的。

    猶豫半晌後,她還是拿起了裝着衣服的袋子,直奔寵物醫院。

    因爲不熄住院,她和這家寵物醫院裏的醫生和護士都混熟了。

    這家醫院一共就五名員工,一名後勤,兩名醫生,一名護士。

    看到桑栩急匆匆地進來,護士小姐姐開玩笑地問道:“又撿到流浪貓了嗎?這麼急。”

    桑栩笑了笑,將袋子放到櫃檯上,指了指裏面的衣服,問道:“姐姐,如果這衣服上有塊血跡,能檢測得出是什麼血嗎?”

    “當然可以啊,人和動物,血細胞是不一樣的,細胞核裏的遺傳物質是可以檢測出來的。”

    桑栩鬆了口氣,“那好,我要檢測這件衣服上是留的什麼血?”

    小姐姐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覺得是貓血啊?你還在查上次的事?”

    桑栩點點頭:“嗯。無意中得到了這件衣服,我想確定下。”

    護士小姐姐道:“就算是貓血,你也不能證明就是那個人啊。”

    “我知道,但我還有其它證據,我先交費。對了,多久才能拿到結果。”

    “半個小時後。”

    桑栩交了費後,護士小姐姐接過袋子,取出衣服,看到是件年輕款的女式服裝,愣了一下,但她什麼也沒問,拿着衣服去了檢測室。

    半個小時後,桑栩拿到了檢測報告。

    結論是:貓血。

    看着檢測報告,桑栩只覺得有股寒氣貫徹了全身,她覺得冷,這種冷,徹骨。

    衣服上的貓血和缺失的正好對應的鈕釦,讓桑栩深信,這一切都是桑以晴做的。

    可是,她爲什麼要那麼做?她怎麼能那麼狠,那麼可愛的一隻小動物,她怎麼下得去手?

    桑栩的腦子亂作一團。

    她默默地收起報告,離開時,還不忘對護士小姐姐笑笑。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她想揭開這件事,卻又被親情、利益所束縛,最終她還是將衣服和報告鎖進了櫃子裏。她希望,這只是一次偶然,如果桑以晴不再做傷天害理的事,她就放過她。

    大概是心事重重的緣故,去學校的路上,她突然發現自己竟然走錯了路,一不小心來到了北城小學的後校門。

    這個時間點,北城小學後校門基本沒有人影。

    它的對面是糧食局和計量局,兩幢大樓和院落,一下班,這裏便顯得格外的安靜。

    發現走錯路後,桑栩連忙打調,準備往回騎行。

    突然,她聽到一陣嚶嚶的哭聲,像是小孩子。

    桑栩連忙停下車,回頭張望,她沒有看到人,於是下了車,推着車往哭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大樓的拐角處,蹲着一個小女孩,約末七八歲,揹着一個沉重的書包。

    她蹲在那裏,雙手抱膝,下巴擱在膝蓋上,抽抽嗒嗒地,哭得極爲隱忍。

    “小妹妹,你爲什麼哭啊?”

    聽到聲音,小女生驚慌地擦掉眼淚,擡起頭,直愣愣地望着桑栩。

    這麼晚,這麼偏僻,太不安全了。

    桑栩將車靠在一邊,蹲下來勸說她回家,小女孩只是點了點頭。

    見她答應了回家,桑栩重新騎上車往回走,走了幾步後,她不放心地回頭,卻見她依舊站在原地發呆。

    初冬的六點半,天色暗得早,昏黃的路燈下,女孩拖着瘦骨伶仃的影子站在那裏,格外蕭瑟,背上那沉重的書包像是要壓垮她似的,她躬着身子,耷拉着腦袋,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桑栩本來急着去上晚自習的,因爲擔心小女孩,又連忙倒了回去。

    一番盤根究底後,她得知小女孩被她的爸爸媽媽拋棄了,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奶奶在超市上班,要晚上九點才下班。

    桑栩喫驚地看着她:“所以,你回家就只你一個人?你是因爲這個哭嗎?”

    小女孩點頭,又搖頭。

    “那因爲什麼哭啊?”

    小女孩緊緊地抿起了小嘴,又不吭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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