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弟子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瞧着蘇雲落琉璃色的眸子,眼底深處盡是糾結,步子也沒挪動半分。

    “快去啊,夫人不同你計較,還給你解毒呢。”

    蘇雲落也跟着點點頭,將手中瑩白的玉瓶往出遞了遞。

    “命重要還是面子重要?”

    白袍弟子聞言垂頭向前,從白皙細嫩的手中接過了玉瓶,倒出解毒丸一飲而盡。

    然後神色複雜的看着蘇雲落,“多謝……夫人。”

    蘇雲落本就不想同他計較,聞言也只是輕輕頷首,看着衆人。

    “你們身上的毒有些複雜,僅憑這一顆解毒丸是好不了的。”

    此言一出,衆人譁然,有驚訝,有迷茫,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和慌張。

    “夫人,這毒難道解不了了嗎?”

    “還請夫人,救屬下們一命!”

    蘇雲落擡手,壓制住了面前此起彼伏的聲音。

    “我會給你們留下夠數量的解毒丸,每日一顆和水吞服,三日便能根治。”

    魔教衆弟子跪謝的聲音蘇雲落已經來不及聽,這毒來的蹊蹺,她得告訴封暝一聲。

    再怎麼說她現在住在魔宮,這裏安穩最好不過,若有變數,及時扼殺在搖籃裏。

    ……

    “孃親?”

    蘇小寶眼皮輕顫,一睜眼就開始呼喚蘇雲落。

    “孃親?”

    幾聲之後沒有迴應,蘇小寶便利落的自己爬了起來。

    “不會是、自己出去玩、不帶我吧?”

    “還是、出事了?”

    蘇小寶一人在原地呢喃,瞬間想到了無數種可能,最終按捺不住,決定出門尋找。

    坐落在烏日谷的魔宮盤綜錯雜,戰地極大,蘇小寶一個小小的人兒,很快就在裏頭迷了路。

    “奇怪、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邊嘟囔,邊穿過了一道垂花門,到達了一處四處飄散着藥香的院子裏。

    “孃親、會不會、在裏面?”

    蘇小寶推開門走了進去,被當前場景震驚的捂不住嘴。

    從外面看是尋常的房子,裏面卻是大通鋪,上面整整齊齊的躺着,一整排半大的孩子,讓蘇小寶不由得聯想到之前在白山的所見所聞。

    這些孩子是什麼身份?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蘇小寶屏息凝神,左右瞧無人以後才關上了門,走近那些平穩呼吸的孩子,細細查看。

    明明看起來都和正常人無異,卻沒有半分甦醒的跡象,臉上也帶着些病態的蒼白。

    他覺得這種狀態熟悉至極,不可置信的掀開這些孩子的衣袖,果然在手腕處看到了極爲熟悉的傷口。

    這些孩子和白山那些一樣,手腕上都被中了蠱毒,只不過在魔宮的這些孩子手上的蠱毒已經被清除,更讓蘇小寶開始好奇,爲什麼他們會在這裏。

    正要一個一個查看,有沒有自己熟悉的面孔時,蘇小寶突然被人鉗制住了肩膀。

    他渾身內力暴漲就要動手,卻被人輕而易舉的制服。

    琥珀般的眸子裏滿是冷冽,和平時待在蘇雲落身邊撒嬌黏人的小包子沒有半分相同。

    只不過在看到來人是巫言時,瞬間緩和了下來。

    “師傅?”

    巫言鬆開手,負手而立,靜靜的看着蘇小寶。

    “少主既然回來了,就該履行自己的責任,魔宮如今正值危難之時,少主更應該摒棄親情雜念。”

    蘇小寶雖然某些時候成熟了些,但到底只是個孩子,並不能完全理解巫言話中的意思,只聽到了摒棄親情雜念幾個字。

    瞬間就變得激動起來,“師傅,做魔尊、爲什麼要摒棄、親情雜念呢?現在爹爹、和孃親很好,我們已經、一家團聚了,師傅難道、不爲我、高興嗎?”

    蘇小寶知道自己有結巴的毛病,很少一次性說這麼長一段話。

    但只要事情牽扯到蘇雲落,他就會變得這麼激動。

    而這一切看在巫言眼裏,更是說不出的厭棄。

    他打心底裏看不起蘇雲落,願意收蘇小寶當弟子,也是因爲尊上的緣故,和蘇小寶永遠都護着自己的孃親,時常讓他失控,卻又覺得不該將氣撒在一個孩子身上。

    “你爹爹孃親真的很好嗎?你知不知道魔宮現在的內憂外患,皆是因爲你孃親而起?”

    巫言越說越激動,直接鉗制住蘇小寶的肩膀,將他整個人推向牆角。

    巫言的力道自是不必多說,蘇小寶也沒有半分要掙扎的意思,琥珀般的眸子靜靜的盯着巫言,口中一字一句道。

    “我孃親,不是那樣的人,否則,在爹爹、還沒有恢復神智、的時候、就下手了。”

    “不是那樣的人?”巫言冷哼一聲,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你忘了你是被他如何折磨的嗎?忘了沒有飯喫,沒有水喝,還要動輒被打罵的日子嗎?”

    這些場景一遍一遍在巫言腦海中回放,讓他整個人變得憤怒異常,伸手掐住了蘇小寶的脖子,卻沒有用力。

    孩子終究是無辜的。

    然而蘇小寶像是不明白自己的處境一般,仍舊倔強的抿着脣,言語間對自家孃親沒有半分怨恨。

    “我孃親、就是最好的,無論她、做了什麼。”

    或許是因爲蘇小寶眼眸中的堅定太過亮眼,巫言慢慢的收回手,恢復了鎮定的樣子。

    只不過攏在袖袍中的指尖卻在微微顫抖。

    “師傅,這裏的孩子、是不是都是從、白山、救回來的?”

    巫言挑眉,很高興蘇小寶能有這樣敏銳的感知,但有些東西,還得遵循尊上的意思,閉口不言。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這很重要嗎?”

    蘇小寶認真的點了點頭,這可是爹孃關係進步的重要環節。

    “他們、手上的傷口、應該是剔除蠱蟲、後留下的,所以、這些孩子就是、白山的那一批。”

    巫言卻是輕笑一聲,已經負手從門口離開。

    “你我師徒的身份已經可以在明面上了,準備好過些日子開始修煉吧,未來的魔尊。”

    蘇小寶對這些話一知半解,指清楚爹爹真的將那些白山的孩子都救了回來,並且妥善安置治療。

    如果孃親知道這件事,會不會和爹爹冰釋前嫌再無隔閡呢?

    轉頭掃視一眼屋中孩子,蘇小寶內心只剩下了一個想法。

    這位魔尊爹爹還真是口嫌體正直,明明已經做到了這份上,卻還是一個字都不肯泄露。

    是想給孃親個驚喜吧?

    蘇小寶如是想着,就打算飛奔回院內,沒想到被一魁梧身影攔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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