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海裏想到的是上次在洗浴城第一次和波哥見面，波哥教我千術。我從來沒有想過波哥居然會害陳大叔。
陳大叔的臉色也是很難看，或許這種同伴的背叛很難讓人接受。
直到有一天，我親自感受到那種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我才明白陳大叔的心裏有多痛。
“野哥，我不明白，你怎麼知道是山爺的意思，我應該從頭到尾都沒說過吧？”波哥忽然問道。
陳大叔忽然看了我一眼，淡淡說：“第一天上塔子山的時候，我一看趙順就知道那小子沒有這麼深的城府，否則我們上山的時候說不定已經死了。他給你和小慕籌碼，讓你們在賭場賭錢，實際上就是想試探小慕的千術，爲第二天的賭局準備吧？”
我一聽，心裏咯噔一聲。此時波哥已經默默的點了點頭。
“其實一開始我只是懷疑，但不敢肯定，直到看到那個女人——桃子身邊的那個女人……”
我想，陳大叔說的應該是賭局上那個白裙子女人。
他接着說：“要是我沒猜錯的話，那個女人雖然做了僞裝改頭換面，但她出千的手法是變不了的，滇緬一帶的出千手法，我想應該是林建山手下的花花千手白無常吧？黑無常之所以沒來，估計也是怕引起過多的注意，我說得沒錯吧？”
白無常？
聽陳大叔的語氣，那個白裙子女人似乎很有來歷。
只是我沒有想到，從我進入賭場的第一刻起，居然就已經落入了別人精心設計好的局。我以爲趙順這麼好心給我們籌碼讓我們賭錢，卻沒想到那隻不過是趙順的試探。
說到底，今天的賭局之所以能讓我參與，也是經過波哥和趙順的試探過後，他們知道我的千術不過關纔會放心讓我發牌的。
此時，我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望向馮三爺。
我忽然想起第一天到清平酒店的時候，阿瀟也送了籌碼給我和阿龍，馮三爺當時是不是也在試探我呢？我不禁這麼想。
不過，我並沒有表現出來。
波哥忽然冷笑一聲，嘆道：“野哥，你真的厲害，我做錯了事，沒什麼好說的！”
陳大叔點點頭，冷聲說：“阿波，相識這麼多年，我沒想過你會出賣我，我做事的規矩，我相信你懂的！”
波哥苦笑一聲，說：“野哥，我任憑你發落。”
陳大叔咬了咬牙，忽然示意阿瀟停車。
此時，我才發現我們已經上了一條闊道，估計已經離塔子山很遠了。
“阿波，你走吧，跟了我那麼久，咱們也算是緣分已盡！”陳大叔忽然揮揮手說道。
“野哥，你……”
“快滾，在老子還沒有改變主意之前。”陳大叔將臉別到一邊。
波哥看了一眼陳大叔，又看了一眼馮三爺，猶豫了一下，還是咬咬牙拉開車門下了車。
我望着波哥，神情有些恍惚。
他走到闊道的一邊，頭也沒回。
“砰！”
可這個時候，一聲刺耳的槍響，我瞬間從恍惚中被拉了回來。
“阿瀟，叫後面的兄弟處理一下！”
阿瀟點了點頭，撥通了一個電話，低聲對電話那頭說了什麼，然後繼續開車。
自始至終，陳大叔都將臉別在一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車子繼續往前開，車子裏的氣氛壓抑得有些嚇人。
我怔在座位上，大氣都不敢出。我甚至都能感覺到身邊馮三爺喘粗氣的聲音。
過了良久，才聽馮三爺忽然開口道：“陳大師，怎麼說你也是久經江湖了，這麼簡單的意氣用事你都會犯？你不知道他要是去找林建山的後果嗎？”
陳大叔沒有吱聲，依舊將臉別在窗外。
半晌，他纔回過頭，冷冷說：“三爺，既然背後挑事的人已經找到了，那我想咱們應該想想怎麼對付林建山那個老烏龜了吧？”
馮三爺握緊手中的柺杖，冷哼一聲：“媽的，這次死裏逃生，老子一定不會放過順子和林建山那兩個王、八蛋的，至少在柏縣，還是老子說了算！”
陳大叔點點頭說：“江湖的事我不管，場子我去掃，三爺替我善後！”
“沒問題！”馮三爺爽快答應道。
聽着陳大叔和馮三爺的談話，我坐在一旁愣着不敢搭腔。
我的餘光望着馮三爺，他的臉上依舊平靜入如水，可我卻覺得他陰沉得可怕。
對於馮三爺這樣的人，我是本能的不想和他打交道。
雖然陳大叔和馮三爺表面上看起來關係不錯，還一起抓了內鬼，可我覺得大叔和馮三爺的關係也絕對不會融洽，否則在來塔子山之前，大叔在車裏絕對不會對我說那番話。
而且從馮三爺對陳小妹的態度看，我敢保證他不知道陳小妹是陳大叔的女兒，這說明陳大叔也在提防着馮三爺。
我靜靜的坐在一旁不敢多嘴，他們之間的利益糾葛我也無心參與，這趟塔子山之行帶給我的意外遠比在七鬼山要多得多。
我只知道，賭局可怕，打打殺殺可怕，可人心……更可怕。
“小慕！”
陳大叔忽然叫了我一聲。
“啊……”我有些驚訝，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
陳大叔回頭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長。
他說：“今天這事兒算是過去了，你什麼都沒看到，明白嗎？”
“明……明白！”我趕緊說。
“到柏縣還要會兒功夫，好好休息一下，今晚咱們先在三爺的酒店住下，明天聽我安排！”
陳大叔這句“聽我安排”說得格外的重，我點點頭應了一聲，沒敢多說什麼。
我想，陳大叔的安排自然就是陳小妹。從他們剛纔的談話看，陳大叔應該是惹上了什麼麻煩。
我不知道他們口中那個“山爺”是什麼人，但我敢肯定陳大叔一定不敢把陳小妹帶在身邊。
正在這個時候，阿瀟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他接起電話應了幾聲，扭頭對馮三爺說：“三爺，掃我們場子的監控已經發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