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怎麼解釋,可我真的不知道他要殺誰。”吳曉波的臉色變得扭曲起來。
他一邊說,一邊想着當時的細節,“他給了我那筆錢之後就消失了,只說在有需要的時候會通知我,其他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見過那個人嗎?”路遙想了想,轉頭問:“你們之間正面接觸過嗎?”
意料之中,吳曉波搖頭,“都是通過電話聯繫,他能聯繫到我,我聯繫不到他。”
吳曉波一邊說,一邊將她電話號碼遞給路遙看。
路遙簡單看了一眼,隨後將號碼交給李安,“查一下歸屬地。”
視線再次落到吳曉波身上,“那麼一大筆錢,你就沒有懷疑過?”
“怎麼可能沒懷疑過。”吳太太低着頭,咬着牙,“但這筆錢能夠解決我們的困境,我們也是死馬當活馬醫。”
“即便是觸犯法律,你們也要接受這筆錢?”
面對路遙的提問,夫妻倆默契地選擇沉默。
路遙看着兩人的表現,陷入沉思。
兇手採用這樣的手段來收買吳曉波夫婦,卻沒有讓他們動手,反而是將目標轉到陳陳席珍身上。
爲什麼要繞這麼大一個圈子?
路遙往沙發前挪了一下,忽然擡眸,“在此之前,你母親有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人?”
兩人仔細回想了一下。
吳太太突然想到什麼,“我想起來了,半個多月前,我媽說有人找到她,讓她幫一個忙,就給她一筆報酬,不過她沒答應。”
路遙看了她一眼,又繼續問:“具體呢?”
“我記得,我媽當時是說遇到個神經病,那個人說讓我媽幫他殺一個人,他就送我們一套房子。”
路遙:“爲什麼會選中她?”
吳太太:“我不清楚,不過後來仔細想了想,我媽在醫院上班,她能接觸到很多人,她有很多機會可以對病人下手,也許,這就是那個人找她的原因。”
路遙:“爲什麼不答應?”
吳曉波:“我媽不會幹那種害命的事,再後來,那個人再也沒有出現,我們也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半個月前,他又出現了。”
“這一次,他直接把寫着我們夫妻倆的房產證郵寄到我家,又暗中給我孩子安排學校,還給了一筆錢,我們戰戰兢兢地接受,這半個多月也沒出問題,我們就沒再多想。”
“描述一下他的聲音。”路遙十指交叉,“還有他說話時的語氣。”
如果那個人是邵泉。
那她不得不佩服這個人的腦子,能夠把未雨綢繆做到這種地步,這人是個人才。
只是可惜,這是個走了歪路的人才。
吳曉波夫婦大約回憶了一分鐘左右。
吳曉波面露難色,“他用了變聲器,很濃重的機械音,男女混合的聲音,我說不出來。”
“對!”吳太太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我留了一段錄音!”
錄音……
路遙眉頭微皺,沉聲道:“剛纔怎麼不說?”
吳太太快速拿出手機,“剛纔太緊張,就把這件事忘了。”
當着衆人的面,吳太太將那段錄音打開。
一陣雜音出現,緊隨其後的是一個濃重的機械音。
“感謝你們的配合,這是給你們的獎勵,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們可以再合作。”
不男不女的聲音刺激着衆人的耳膜,更是讓他們聽出一身雞皮疙瘩。
錢多多注視着夫妻倆,開口詢問:“這是什麼時候的錄音?”
吳曉波回答:“一天前。”
一天前?
朱秀娥在今天早上五點過左右開始搶救,六點過宣佈死亡。
陳席珍在五點過進行病房打掃,並一直沒有離開科室,直到被警方帶走調查。
此時,邵泉還被關在監獄裏。
而吳曉波夫妻倆,卻在一天前接到這個電話。
這能代表什麼?
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這段錄音極有可能是邵泉提前錄製好的模板,並在指定時間內自動發送給吳曉波夫妻倆。
第二,兇手不是邵泉,但也和邵泉脫不了干係,他極有可能參與這幾個案子,可實施的人不是他,那人應該是他的手下。
歸根究底,破案的關鍵還是在邵泉身上。
至於兇手爲什麼能暗中操控着一切,她也將原因猜得七七八八。
不過是一個無知的老太太,爲了自己的家人,做的一個最愚蠢的決定。
今天就到此爲止了。
路遙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吳曉波夫婦,眼中是冰冷的光,“感謝你們的配合,接受調查期間,還請二位不要離開本市,後續問題我們會再來的。”
眼看着路遙等人要離開,吳曉波小心翼翼地問道:“這位警官,我母親……”
路遙側目看了他一眼,打斷他的話,“在你們決定收下這套房子和那筆錢的時候,你就應該想到,你母親會爲你們的貪婪和不勞而獲買單。”
吳曉波如遭雷轟,不可置信地站在原地,久久未能回神。
路遙也不耽誤,走訪這一趟,她心裏已經有了別的想法。
有時候,爲了查出真相,不得不採用一些其他的方法,儘管這方法不夠光彩。
李安拷貝那段錄音,急匆匆跟上路遙,“路姐,這件事是邵泉做的嗎?”
路遙沉默。
不是不回答,而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一切皆有可能,兇手可能是邵泉,也有可能不是。
沒有拿到絕對的證據之前,所有的猜測就僅僅只是猜測而已。
“李安,你和多多去查一下,邵泉身邊有沒有玩得特別好的朋友?”
不對。
高智商犯罪嫌疑人一般不會將自己的底牌擺在明面上,就像莫北一樣,他們會反其道而行之。
聰明人都有一個共性,他們會覺得自己的僞裝天衣無縫,尤其是隱藏了幾十年,還沒被人發現。
這種優越感會逐漸形成潛意識,那麼,如果是邵泉的話,他會怎麼做呢?
“他的那些情婦還需要查嗎?”李安提出疑問。
路遙不說話,臉上看不到半分情緒,冷漠得就像一塊冰。
或許,他們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想到這裏,路遙突然擡頭,雙目炯然,“順便查查,這幾年來,他有沒有很明顯的死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