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因爲蘇暖暖的事,陸沉已經四個多月沒回家了。
“你終於回來了,媽媽就知道——”
“媽,我結婚了。”陸沉牽着賀江的手,淡定地說:“如您所願,爲您帶回了個男兒媳。”
長相溫婉,氣質清雅的陸太太登時變了臉色,“兒子,你在和媽媽開玩笑對嗎?”
陸沉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了兩個結婚證。
只聽“砰”地一聲,宋雲手中用來澆花的水壺摔在了地上。
涼水濺溼了女人的旗袍裙襬,破壞了一身的典雅。
“陸沉!”宋雲受刺激般地大喝,拋卻了所有體面。
她兩步上前,一巴掌甩在兒子的臉上,手掌都在顫抖。
“你瘋了嗎?你娶個男人!你還要不要臉了?”
賀江着實被嚇到了,但他沒有任何說話的資格和餘地,只能握緊了陸沉抓着他的手。
陸沉冷笑道:“不是您說的嗎,與其讓蘇暖暖進門,寧願我是個同性戀嗎?我只是完成您的要求而已,您不該高興嗎?”
女人氣得嘴脣發抖,“你是在報復我嗎?”
“我哪敢報復您啊?您費盡心機拆散我和暖暖,爲得不就是這一天嗎?”
陸沉的臉上出現了一種發泄後的、充滿陰鷙的快感,他反手摟緊了賀江的肩膀,當着宋雲的面,毫不客氣地在賀江的臉頰上親了一口,然後愉悅地說:“愣着做什麼?叫媽。”
賀江不傻,立馬就捋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因爲宋雲不滿意蘇暖暖作爲她的兒媳,所以她想辦法拆散了兩人。
陸沉和母親鬧了起來,甚至離家出走都沒有改變母親的想法,到最後逼得宋雲在氣極之下說出了“我寧願你是同性戀”這樣的話。
於是陸沉放在了心上,於是陸沉爲了報復他的母親把這件事付諸於行動,於是賀江成爲了陸沉刺激他媽的絕佳手段。
可憐自己以爲陸沉是喜歡他才和他結婚的。
他真是被鬼迷了心竅纔會相信陸沉的話,和他在一起。
賀江壓根就沒有順着陸沉的意思來,他天生就不是會被擺佈的人。
賀江抽出了陸沉緊握着他的手,按了按生痛的太陽穴,然後深吸一口氣,對毫無形象的陸太太說道:“伯母,關於您和您兒子之間的事情我並不是很清楚,今天冒昧造訪是我的錯,但是我想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賀江掉頭就走,連個眼神都沒有留給陸沉。
男人也沒有追出來。
賀江一個人走出了迷宮一樣大的陸家主宅,在門口等了半小時,纔打到了一輛車。
他怎麼也沒想到,結婚領證的當天,他竟然已經生出了兩次想離婚的想法。
再次見到陸沉是在半個月後。
他剛開門,就看到了站在門外抱着一束玫瑰花的男人。
陸沉開門見山六個字,“對不起,我錯了。”
賀江不客氣地笑了,順手把早已經爲男人打包好放在門口的行禮一股腦地扔了出來。
“那你去蹲監獄吧。”賀江惡狠狠地說。
還送花?當他是小女孩嗎?
賀江直接就關門。
然而下一秒,他突然聽到“嗷”地一聲慘叫。
陸沉手被門夾了,並且骨折了。
賀江就是有再大的怨氣也不可能這個時候發,於是乎,兩個新婚之人在結婚當天去了醫院。
回到住處後,賀江疲憊地癱坐在沙發上。
而右手骨折的男人正用不熟練的左手將自己的行禮一件件擺放回原處。
賀江搓了搓頭髮,一把奪過了陸沉要掛在櫃子裏面的白襯衫,厲聲問道:“誰允許你把你的東西放在我的櫃子裏的?”
男人委屈巴巴地說:“我們結婚了。”
一轉頭,賀江嚇了一跳。
陸沉眼眶紅了,看樣子是要哭。
果然下一秒,兩顆豆大的淚珠從接近一米九的男人眼睛裏奪眶而出。
心就像是被針刺了一下,賀江頓時手足無措起來,“你、你哭什麼?”
他一個工具人都沒哭,陸沉怎麼好意思掉眼淚?
男人走過去,用左手牽起了他的小手指,然後晃了晃,“你別嚇唬我。”
他說,聲音都在顫。
“我沒嚇唬你。”賀江轉過了身子,但終歸沒抽出手指。
“那你說離婚。”
男人聲音委屈地都要出水了,活像是賀江欺負了他。
“你想用我氣你媽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已經對你沒有任何價值了。”賀江如是說,儘量用不會嚇到孩子的語氣。
他本來以爲這話說完,陸沉必然會回答他些什麼,但等了半天,身後也沒有傳來男人的聲音。
賀江實在沒忍住扭頭看了一眼,這一看,整個人都懵了。
陸大總裁咬着牙,哭得像個沒奶的娃,關鍵還刻意控制了音量,以至於他都沒聽見抽泣聲。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賀江才知道原來陸沉這麼愛哭啊。
賀江輕輕地嘆了口氣,想去給他拿衛生紙。
他很擔心心裏的星星一會兒會哭出鼻涕泡。
“你放手。”
“我不放,放了你就走了。”
“我只是想去拿紙。”
“那我牽着你去。”
“……”
賀江只能一邊被陸沉拉着手指,一邊從客廳的茶几上抽了幾張紙。
“擦擦。”他遞給陸沉。
陸沉抽了兩下鼻子,“我沒手。”
賀江無奈地翻白眼,忍着脾氣擡手給陸沉擦眼淚。
不管怎麼樣,至少得等人不哭了,才能繼續溝通。
誰料眼淚還沒擦完,賀江就被陸沉突然用力拽到了眼前,接着便是疾風驟雨的吻。
賀江怕碰到陸沉受傷的手指,愣是沒敢反抗,結果就是他被吻地“死去活來。”
一吻過後,賀江整個人都軟了,他半天提不起力氣說話,只能木木地坐在沙發上。
陸沉見他消停了,又開始收拾自己的行禮。
賀江把臉埋在掌心,陣陣無語。
等陸沉把所有屬於自己的東西又重新放回了原位後,這才坐下來擺出一副要談判的姿態。
“你要聽解釋嗎?”陸沉一本正經地問。
賀江擡起眼皮賞了他一眼:“你可以選擇閉嘴,然後滾。”
“那就是要聽。”男人從他的話語中得出了結論,接着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u盤。
“電腦借我用一下可以嗎?”
賀江額角突突跳了兩下,“你想幹嘛?你要給我開會嗎?”
陸沉搖搖頭,“我只是想解釋的更清楚一些。”
“……”
陸沉拿到電腦插上u盤,一頓操弄後,他捧着電腦坐到了賀江的身邊。
“看。”
“看什麼?”
賀江擡頭望去,傻眼了。
這是什麼奇葩的腦回路,才能想出道歉要用ppt。
“你……”
賀江看着屏幕上賊大的“老婆,我錯了”這幾個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陸沉:“你安靜,聽我說。”
男人手指輕輕點了一下鍵盤,畫面跳轉,出現了陸沉的個人介紹。
賀江定睛一看,詫異地望向陸沉,驚訝道:“啊?”
男人點點頭:“是的,我本身就是個g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