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上了?”他八九歲的模樣,比之十五歲的江挽雲看起來又瘦有乾癟,但是暗沉的眼神,卻讓人覺得這孩子的心時藏着不少事的。
“沒,”江挽雲聳聳肩,走到牀邊坐下,摸了摸他額頭,“不燒了,就快好了,待會兒玲瓏給你擦擦身子,再喝點趙大人拿過來的湯藥,晚飯,”
她頓了一下,前幾日割的半斤肉這些日子也喫沒了。
“晚飯湊合一下,明天姐姐給你割肉去!”
“哪來的錢?”煙兒微微挑眉。
“騙來的。”江挽雲說完起了身,“江九嬰用不得晚上就得過來找我算賬,我如今也沒了待選太子妃的名號,就沒了護身符,爹呢,就甭指望了,喫完飯,咱們琢磨琢磨搬家吧!”
玲瓏在外面打了水開始煮飯,在外面也聽的真切,手裏的動作一滯,又繼續幹起活來。
“搬家?有銀子?”
“有,買不了大宅院,城邊子小門小戶的四合院能買一戶,別嫌棄了,總比咱們這三間土廂房強吧。”
江挽雲說完出了房門,蹲在院子裏的炤臺邊,看着藥壺咕嘟咕嘟的,手裏拿着草棍兒在地上划着。
二皇子獨闢蹊徑,選了最能打的將軍府小姐。
將軍府小姐論模樣中規中矩,論身手確實是這羣女子裏最好的。
啊不,和她打了個平手,算不得最好。
奇了怪了,她明明就會幾招鄉野村夫的打法,怎麼就和一個從青城學過的過了那麼多招兒,還半點不落下風的?
江挽雲怎麼也沒想明白。
等到喫完飯前,丫鬟把包袱也收拾好了,三個人剛把碗筷拿起來,院門被踹開了。
江挽雲扭頭看向院門處,幾個家丁手裏拿着棍棒,另外幾個面容兇狠噸位大的婆子也跟了進來,最後江九嬰也姍姍挪步進來。
江挽雲讓倆人繼續喫,她站起來時,煙兒喊了一聲姐,被她安撫着拍了拍肩。
人走出房間,環抱着雙臂,歪着頭看着站在家丁婆子中間江九嬰,“有事?”
“江挽雲!你撞傷我母親,氣暈祖母,還在甄選太子妃時次次辱我壞我好事,你是不是想死!”
江九嬰也不忍着了。
後來她爲了駁回面子,在詩會想博出一個才女的名聲,誰知她每說一首詩,京城第一才女就懟回去,說一句懟一句,最後懟到她通紅滿面無地自容!
這股怨氣一直持續到散了詩會。
別說有高門大族看上她,就連門房最後都沒給她個眼色。
回來時她坐在馬車上,越想就越憋屈,最後從丫鬟手裏拿來銅鏡時,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險些嚇暈過去!
全都是江挽雲的錯!
都是她害的!
要不是她,她何至於會全然素面,何至於被其他人針對!
這個掃把星簡直就是生出來害她的!
江九嬰一路氣得面無人色,下了馬車回了府裏,江李氏初一見也嚇得後退幾步,認清是自家女兒時連忙過去問她,“如何成的如此模樣?”
江九嬰帶着怨毒敘述一遍,越說就越氣,最後要管侍衛借了長刀,說要去後院砍了江挽雲!
不尋了錯處,過去也會被那賤皮子給繞回去,這賤人可不是當初的賤人了,定是有高人給她出了主意,不然就她那腦袋瓜子,如何能次次都想到這麼多害人的辦法來?
母女倆在房裏嘀嘀咕咕謀劃半晌,吃了晚飯,又重新化了精緻的妝容,江九嬰才拉着府裏武功最好的家丁和壯實兇狠的婆子過去。
能殺便殺了她,殺不了也要她半條命!
兩母女是多方考量過了。
今日參加甄選的小姐公子哥們可都對這個江挽雲沒什麼好看法,就算長了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可就算是二皇子也沒把她直接定爲太子妃,就很說明問題了。
所以,所有人都不在意的一個女子,在府裏死了,誰又會在意?
大不了什麼時候人家問了,說掉進湖裏淹死了,再哭上兩聲,也就完了。
江九嬰想到這兒,冷笑着,“江挽雲!你這個賤人,我看你是成了心的要我們江王府不好過!今兒個我就代表江家,殺了你!你們都給我上!”
沒什麼好廢話的了,江挽雲看着她這架勢,就奔着殺人來的。
沉了臉色,從褲腳直接抽出一把匕首來,精緻小臉滿臉冷意,“江九嬰,你就沒想過,我武功這麼厲害,不會把你們全殺了麼。”
“別廢話,上啊!沒聽她要屠了全府嗎?欺師滅祖,罪大惡極,殺了她!”江九嬰看着她的眼神,又後退了幾步。
家丁們直接衝了過去。
婆子見家丁把人圍住,繞過去就奔着屋子裏的江煙和丫鬟玲瓏殺了過去。
玲瓏冷着臉,與她主子如出一轍,見人衝過來,慢慢放下碗,對煙兒點了點頭,“小公子繼續用餐。”
說完,從桌下抽出一把匕首,三兩下間就把幾個婆子的臉各自割了一刀後,一掌一掌的拍出門去!
壯實的婆子一個接一個的飛了出去,江挽雲眼角瞥見身形一閃,躲過這幾個噸位極重的婆子,順勢閃身到江九嬰身前,一拳朝着她面門捶了過去!
啪嚓一聲!
接着就是江九嬰和幾個婆子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江挽雲掏了掏耳朵,後退幾步,看着那幾名早就丟了長刀的家丁,“還打麼?”
“不敢了不敢了大小姐!”家丁連忙擺手。
“把這幾個扔出去,告訴二孃,她閨女不守規矩,在我練武的時候闖進門來,被我不小心傷了,下次來,記得小心點,我一拳一個嬰嬰怪!”
家丁們對視一眼,連忙把人一個個的擡了出去,臨了,還幫着把門關嚴。
江挽雲轉回身走到屋門口,歪頭看着丫鬟玲瓏,“你有幾套衣服?”
玲瓏遲疑了一下,如實回答,“兩套。”
“那你換完衣服過來喫飯吧。”江挽雲說完,把匕首又插回鞋靴裏,坐在桌邊重新拿起碗,對煙兒說,“愣着做什麼,趕緊的,喫完還得搬家呢。”
高處,一身江色長衫的男人對暗衛道,“她可是買了宅院?”
“並未。”
“待會兒他們出了江家,把尾巴除掉,另外在寬巷子給她安排一處宅院,引她過去。”
江大小姐離家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