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姜時初離開了證交所。

    出門是百老匯大街,拐角則是全球知名的華爾街。

    站在街邊,正打算打車回酒店,卻被不遠處的一幕吸引目光。

    那是一輛賓利慕尚加長版。

    而且,還是一輛爆胎的賓利慕尚。

    引起姜時初注意的,當然不是那隻輪胎。

    ——而是那個站在車旁打電話的男人。

    非常典型的華爾街精英派頭。

    再一細看,似乎又有些不一樣。

    筆挺熨帖的灰棕色西褲,勾勒出男人修長的雙腿,一塵不染的白襯衫,袖口挽過有力的小臂,也讓她一眼捕捉到那枚鋼表,價格怕是超七位數。

    鼻樑高挺,微薄的脣,眼廓深邃。

    還有講話時流露出的風度。

    面對這種突發情況,仍然像個優雅的狩獵者。

    是的。

    狩獵者。

    還是一位極有魅力的狩獵者。

    只一個側顏,便叫人忍不住分泌多巴胺。

    她當然不是好色之徒。

    那麼,只能是對方自帶吸引力。

    並且是一種sexual-attractio(性吸引力)。

    姜時初沒再急着回酒店,她決定——去幫對方換胎。

    都是華人。

    出門在外不都靠朋友。

    “車上有備用胎嗎?”

    她說的英文。

    對方握着手機轉過頭來。

    【正臉,依然沒讓她失望。】

    這個想法,在姜時初腦海中一閃而過。

    但她沒盯着對方看。

    一雙眼,已自發挪向那隻後輪。

    男人掛了電話,也開腔,卻用的純正中文:“你是修車師傅?”

    醇緩的嗓音,充斥着從容和閱歷。

    這一刻,姜時初感覺自己的心房被輕輕一撞。

    果然。

    有魅力的男人,聲音肯定也好聽。

    饒是心緒百轉千回,面上依舊風平浪靜。

    知道對方的目光還停留在自己身上,她微抿脣瓣,鄭重點頭:“嗯!”

    既然是修車師傅,就該有相應的表現。

    姜時初徑直走到車尾,打開後備箱,彎腰從裏面取出備用輪胎,也找到了工具盒。

    考慮到天氣,換胎前她脫了外套。

    將外套和鴨舌帽放在車頂,只着白色吊帶,在車輪邊蹲下。

    她用扳手卸螺絲的動作無比熟練。

    日薄西山,也將賓利車旁的這幕籠於夕陽之下。

    姜時初一個錯眼,發現男人已在路邊的鐵藝長椅上落座。

    她心裏倒沒有不痛快。

    精英嘛。

    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還是適合操盤。

    用來換輪胎,着實暴殄天物。

    ——是的。

    姜時初已經發現,男人的手也生得很好看。

    不是那種白嫩的好看。

    而是教人很有安全感的寬大。

    她多少猜到對方的身份。

    像賓利慕尚這種加長豪車,老闆是不會自己開的,通常會安排司機,有時候,也會讓祕書或特助上手。

    按照男人的年紀,一個華爾街金融巨頭公司董事長特助的職務跑不了。

    姜時初暗暗打量對方的時候,自己何嘗不是別人的眼中物。

    貼身的吊帶,叫人窺得那細細不堪一握的腰肢。

    一米七上下的個頭,卻未顯人高馬大。

    相反地,長腿,細腰,纖臂,一切都顯得恰到好處。

    瓷白的肌膚,無疑是錦上添花。

    人來人往的華爾街上。

    扳手和女人,很矛盾的組合。

    也是一個很突兀的存在。

    女孩拿着扳手使力,那是一種緊緻的力量美。

    彎腰起身之際,難以掩飾的野性,恐怕非尋常男子能駕馭。

    姜時初纔將舊車輪卸下來,便聽到男人問自己是哪家修車行的。

    有時候,撒一個謊得用無數個謊來圓。

    想到自己即將回國,跟對方也算後會無期。

    所以,並不怕謊言拆穿。

    她拿起新輪胎,一邊隨口道:“就那個姜師傅車行。”

    “是開在唐人街那邊?”

    見對方主動給自己找補,姜時初沒否認。

    才擰好兩顆螺絲,男人低沉動聽的聲線又傳來:“你還炒股?”

    不等姜時初投去不解的視線,男人已經給出說明:“先前在證交所的大廳。”隨後又問:“是熟人做擔保帶你進去的?”

    姜時初並不喜歡與陌生人閒聊。

    當然,也有破例的時候。

    “是朋友的朋友。”

    她說着,又解釋一句:“我不炒股,就買一些玩玩。”

    “如果只是玩玩,有的股票並不適合。”

    姜時初聞言,扭頭望向男人。

    “你有內幕消息?”

    話才問出口,被一聲轎車鳴笛打斷。

    循聲望去——

    一輛勞斯萊斯幻影停在馬路對面。

    駕駛車門被推開,下來一個人。

    對方衣着革履。

    看上去,比她身邊的‘特助’年輕幾歲。

    這會兒正往這邊瞧。

    ——很明顯,他跟特助是認識的。

    姜時初瞅向某人:“你同事?”

    ‘特助’似是沒料到她會有此一問,不由得微挑眉,隨即卻笑了笑,很寬容逗趣的笑,他看一眼那輛萊斯萊斯,從善如流地頷首:“那是景祕書,平日裏,大家一塊兒共事。”

    果然跟她想的一樣。

    “你們老闆很有錢吧。”姜時初繼續擰螺絲:“又是賓利又是勞斯萊斯,普通CEO可沒這種排面。”

    ‘特助’點頭:“他確實不差錢。”

    話落,最後一顆螺絲也擰好。

    注意到那位景祕書想過來卻又躊躇不前,像是有要事,姜時初收起工具盒,合上後備箱,取了自己的衣帽,很有眼色地選擇走人。

    至於換胎費,當然不收。

    “是準備回家?”‘特助’主動道:“送你一程?”

    “不用!”

    姜時初可不敢讓他送。

    這一送,自己又得費工夫解釋。

    不等對方再開口,戴上鴨舌帽揚長而去。

    雖然換胎弄髒她的雙手,但換來這一場豔遇,也算得失相抵。

    “家主。”景釗匆匆過了馬路。

    謝靖寒深遠的目光,不再注視女孩身影消失的那個拐角,“讓史蒂文來開走這輛賓利。”

    交代完,徑直走向對面的勞斯萊斯。

    姜時初回到酒店,在自助餐廳找着自己的小助理。

    苞苞端着一盤小蛋糕,正往嘴裏塞哈密瓜,一瞧見姜時初回來,就想把自己精心挑選的喫食分這位衣食父母一半。

    纔拿起食品夾,卻被催促:“趕緊喫完,喫飽去機場。”

    苞苞:“……不是後天纔回去嗎?”

    她免稅店還沒逛呢!

    見小助理癟嘴,姜時初一點也沒覺得自己更改行程有什麼不對,她可是有正當理由的!

    ——明天凌晨從紐市直飛申城的機票一折。

    就問,誰能忍住不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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