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宛如愁眉苦臉地坐在榻上,對面圓桌前的凳子上坐了個清秀的男子。
男子深情款款地看着李宛如,深深嘆了口氣,“李姑娘,你父親是對的。禹安只不過是一介窮書生,忠義伯府纔是你的歸宿。”
李宛如淚眼婆娑地搖頭,一下子站起身走到禹安跟前,“不是的,我不在乎的。你帶我走吧,好不好?”
禹安擡手讓她別靠近,“別說這樣的話,你是貴女,怎麼能跟着我受苦?”
說到這裏,他給了自己一耳光,“都怪我,我明知你我不可能……毀了你的清譽,我萬死也難辭其咎!”
李宛如捂住他的嘴,在他面前半蹲着,“我今晚就收拾東西,我們走得遠遠兒的,我的私房錢夠我們餘生用了。”
禹安嘴脣翕動還要再說,李宛如一頭扎進他懷裏,捏緊他腰間的衣裳搖頭道:“如兒這顆心已經給了你,除非你說你對我無意,我便不纏着你了。”
靜了一瞬,禹安的手放在李宛如頭上,“李姑娘這是在強人所難了,你明知我的心意。”
李宛如破涕爲笑,仰頭望着禹安,“好,明日一早你在凌雲峯等我,我們離開盛京。”
禹安答應下來,李宛如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府收拾東西。
等她離去,禹安不屑地罵了聲“愚蠢”,整個人大剌剌往牀上一躺。
李宛如沒有將此事告訴她的貼身丫鬟琴棋,回府後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琴棋以爲她是和禹安告別後心裏難受,站在門外沒有去打擾她。
趁着這個機會,李宛如翻開自己牀頭上的箱匣,將裏面的銀票和首飾全部拿出來裝在包袱裏。
又挑了兩件薄衣服裝進去,她把被子抖開,將包袱藏進去,人也跟着躺上去。
——
北定王府,衛卿禾回到宮裏,讓人把箱籠收進庫房,自己帶着雪衣幾個在府裏轉悠。
謝珩也不用去北鎮撫司,這婚假他休得頗爲順心。
入夜,衛卿禾早早地沐浴躺在牀上。
謝珩在書房裏處理了事務,很晚了纔回房。
等他洗漱出來,衛卿禾已經睡熟了。
他仍舊合衣躺下,剛一動,旁邊的人就分了一半被子過來。
衛卿禾雙眼清明,語氣略帶抱怨的說:“有被子,你想着涼嗎?”
“裝的挺像。”謝珩側過身看着她說。
衛卿禾有些得意,“能騙過你說明我可以以假亂真了。”
謝珩挑眉,躺平後閉上眼睛。
衛卿禾突然問:“咱們以後都這樣生活嗎?相敬如賓、同牀異夢。”
“你想要如何生活?”
“和普通的夫妻一樣。”
謝珩沉吟片刻,沒有回答衛卿禾的話。
這場婚姻的目的本來就不單純,他們又怎麼像普通夫妻一樣?
況且……罷了,謝珩將佛珠放在心口,這才睡了過去。
沒等到謝珩的回答,衛卿禾也不氣餒。就像她之前所說,他們,來日方長。
天剛矇矇亮,李宛如就起牀了。
她讓丫鬟準備一個食籃,裝些糕點和茶。
琴棋聽見了,忙問:“小姐,要去何處?”
琴棋信以爲真,走出去吩咐人準備馬車。
小丫鬟提着食籃進來放着便出去了,李宛如趁着房裏沒人,把包袱塞進食籃裏蓋好,這才坐回原處。
出府的時候,李成儒夫妻纔剛起牀。
李宛如讓丫鬟去知會一聲,就帶着琴棋她們出門了。
提食籃的丫鬟覺得籃子好像變得重了一些,可轉念一想裏面裝的糕點也挺多,便沒有打開蓋子看。
坐上馬車,李宛如臉上帶着笑意。
快了,只要到了凌雲峯,她就可以和禹安遠走高飛了。
城門纔剛打開,入城和出城的人都很多。
李宛如時不時拉開簾子看一眼,琴棋覺得她有些奇怪。
“怎麼了小姐?”
李宛如放下簾子,掩飾般的解釋,“我從未見過剛開城門的樣子,有些好奇。”
琴棋恍然,甚至開始跟李宛如解釋這些人這麼早入城大多是做什麼。
她這麼認真,倒讓李宛如有些歉疚了。
馬車搖搖晃晃地,終於停在了凌雲峯山腳下。
李宛如下了馬車,留了兩個丫鬟在車旁,“不必都跟着去,你們也可在附近轉轉。”
隨後,帶着琴棋和提食籃的小丫鬟往山上走。
凌雲峯景色優美,環境幽靜,是不少文人墨客愛來的地方。
加上它地勢平緩,更是讓不少人青睞。
約莫走了半個時辰,三人終於到了山頂。
山頂有座涼亭,專供大家休憩。
一靛藍色的影子背對着她們,琴棋心裏“咯噔”一聲,她突然明白了李宛如的反常。
禹安轉過身,朝着李宛如溫和一笑。
李宛如提着裙襬小跑過去,“你能來我很高興。”
禹安捏捏她的下巴,“李姑娘都爲我做到這一步了,我若再不來,豈不是不識好歹?”
李宛如伸手勾住他的小指,朝小丫鬟招手。
小丫鬟震驚於自己看到的景象,見琴棋一臉擔憂,腳下的步子邁得更加艱難了。
李宛如有些等不及,乾脆自己過去接過食籃,從裏面拿出包袱獻寶似的對禹安說:“瞧,咱們可以走了!”
禹安摸摸她的頭,笑得意味深長。
山林間,躥出幾個布衣,他們手裏都握着刀。
李宛如大驚失色,抓緊禹安的衣襟。
禹安在她後頸輕撫,“別怕。”
隨後一個手刀砍在她後頸,李宛如當即倒在他懷裏。
琴棋嚇得跑上去,被兩個布衣抓住。
小丫鬟腿一軟跪在地上,兩把刀橫在她胸前。
禹安溫聲對小丫鬟說:“一個時辰後,你下山去,帶着我的這封信。若你早一刻下山,便活不到山腳下,可記住了?”
明明是溫柔的聲音,卻說着瘮人的話。
小丫鬟顫抖着答應下來,禹安抱着李宛如轉身從另一邊下山,琴棋也被布衣挾持着離開。
看着他們越走越遠,小丫鬟面白如紙,她徹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