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將匣子交給雪衣拿着，反而是自己抱在懷裏，鄭重地對吳嬤嬤說：“請皇后娘娘放心，我會好好珍視的。”
吳嬤嬤用欣慰的眼神看了他們一眼，後退一步說：“時辰不早了，王爺和王妃請回吧。”
她說完，就順着宮道往坤寧宮去。
謝珩站在原地沒動，靜靜地望着吳嬤嬤的背影。
這是衛卿禾第一次看見謝珩這個樣子，她忍不住伸手握住謝珩寬大的手掌，輕輕捏了捏。
謝珩低頭看她一眼，沒有鬆開她的手。
回到永華宮，宋貴妃看着供臺上的聖旨，眼裏全是得意。
瞧着吧，待她生下龍裔，皇后之位也是她的囊中之物。
宮女給她端來乳羹，宋貴妃捧着吃了一口，便皺眉推到一邊。
宮女忙問：“娘娘可是哪裏不適？”
宋貴妃捂着肚子，“快去叫太醫，本宮肚子有些疼。”
一聽這話，宮女急忙出去，招呼着太監去太醫院請太醫。
她又回到寢宮裏，扶着冷汗直流的宋貴妃在榻上躺下。
太醫提着藥箱趕來永華宮，看見宋貴妃的樣子嚇了一跳，連忙在榻邊坐下給她把脈。
這一把脈，太醫臉色就變得和宋貴妃一樣白。
宋貴妃痛得呻吟起來，拼着力氣問太醫：“孩子……如……如何？”
太醫肩膀一抖，在榻邊跪下，“娘娘，臣沒用，保不了龍子。”
聽了這話，宋貴妃覺得天都要塌了。
她抓住身下的牀單，痛苦地叫了一聲，脖子上青筋暴起。
崇貞帝匆匆趕來，走到榻邊將宋貴妃抱在懷裏，她身下已經浸出血跡。
崇貞對着太醫怒目而視，“跪在這裏做什麼？給朕保住孩子！”
太醫深深伏在地上，“不知娘娘碰了何物，此番滑胎來勢洶洶，臣……無能無力！”
崇貞帝氣得一腳踢在太醫身上，將太醫踢了個仰倒，“滾！滾！”
然後他又滿臉怒氣地掃視了一圈永華宮的宮人，咬牙切齒道：“給朕查，就是給宮裏翻個面也要給朕查出來是何人所爲！”
太醫並沒有真的出去，他擡頭看向崇貞帝，戰戰兢兢道：“陛下，臣得給娘娘醫治，讓惡露排出來才能養好身子，以待重新懷上龍裔。”
崇貞低頭在宋貴妃額上親了親，溫聲說：“洛兒，朕就在外面陪着你。”
宋貴妃雙眼瞪的大大的，眼淚不斷地從眼角滑落。
崇貞帝十分不忍，嘆口氣繞到屏風外面。
整個永華宮籠在緊張的氣氛裏，一個不小心，他們就都會成爲崇貞和宋貴妃的泄憤工具。
坤寧宮，謝芳菲穿着一身素衣坐在窗前。
吳嬤嬤走進來，將打開的窗子關上一半，“娘娘身子骨弱，要少吹些風。”
謝芳菲擡頭對她笑了笑，眼裏全是悲傷，“左右也活不了多久了，嬤嬤由我去吧。”
吳嬤嬤眼圈一紅，“娘娘說的什麼話？三皇子妃懷着身孕，您還要看孫子呢！”
“王爺也娶了妻，大好的日子等着您呢！”
吳嬤嬤先是一愣，隨即笑起來，鄙夷道：“老奴倒要看看，她還如何頤指氣使！”
謝芳菲看着書頁不說話，吳嬤嬤也不打擾她，帶着宮女退了出去。
屋內靜下來，謝芳菲合上書，望着窗紙出神。
永華宮的宮人檢查了宮內的所有喫穿用具，尤其是宋貴妃寢宮裏的東西。
可是，無論是哪一樣，都沒有找到促使宋貴妃流產的東西。
於是，崇貞帝吩咐他們在今日只要是宋貴妃去過的地方，就大查特查。
御花園的假山綠植也被翻了，御膳房也被查了，可惜，還是沒有。
若這些都沒有，那就只能是氣味了。
崇貞握着宋貴妃的手問：“洛兒，今日你可曾聞到什麼特殊的味道？”
宋貴妃看着崇貞帝，眼神空洞。
半響，她不甘心地搖了搖頭。
她想過將此事推在宮裏其他妃嬪身上，可她沒有證據，更沒有提前謀劃。
事已至此，崇貞只能安慰宋貴妃，“洛兒，咱們以後一定還會有孩子的。”
突然，宋貴妃握緊崇貞的手，有些猙獰地說：“陛下！今日只有嘉元近了臣妾的身，一定是她！”
崇貞皺眉，耐着性子哄她，“嘉元沒有理由會害你，她是朕的親侄女！”
宋貴妃含淚搖頭，“可她是謝珩的妻！陛下，您要爲臣妾做主！”
崇貞帝有些疲憊，即便他對謝珩再不滿，可嘉元絕不會對一個未出世的孩子動手。
他鬆開宋貴妃的手，爲她把被子掖好，“洛兒，你累了，好好休息。”
——
宋貴妃滑胎的消息傳到宮外，衛卿禾有些訝異。
明明上午她還好好的，甚至還給了她手鐲，怎麼會突然滑胎。
寧知把宮裏的消息帶給謝珩，話裏提到了宋貴妃的猜測。
謝珩冷着臉，“她倒是挺會給自己貼金，本王根本不屑動她。”
從書房裏出去，謝珩碰上來尋他的衛卿禾。
“王爺，你知道宋貴妃爲何滑胎嗎？”
謝珩盯着她，指了指臥房，衛卿禾“喔”一聲跟上。
謝珩老神在在地在軟塌上坐下，衛卿禾一臉期待地等着他說話。
謝珩手指在腿上敲了敲，輕飄飄地說：“宋貴妃說她唯一接觸的人就是你，不過陛下相信你，把此事壓了下去。”
衛卿禾一聽就氣笑了，“是她自個兒叫我過去的，給了我一個俗氣的鐲子。憑着這個就將罪名按在我頭上？真是可笑！”
“確實可笑，”謝珩頓了一下，“但，你當時是可以拒絕過去的。”
衛卿禾有些難以置信，“你懷疑我？”
謝珩搖頭，“不，只是你要想一下，爲什麼當時你會上去，你身上可有什麼能意外致使孕婦流產的東西。”
衛卿禾怔怔地坐下，她不傻，謝珩這樣一說，她就想到了一個東西。
她將領口的扣子解開，把護身符掏出來。
“這個，是我在相國寺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