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珩擡眼望來,腦海裏突然響起一首詩“猶抱琵琶半遮面”。
雖含義不同,可足夠描繪眼前的風景。
衛卿禾跑到牀上躺下,謝珩眸裏閃過別樣的光芒,喚了嬤嬤進來換水。
衛卿禾躺在牀上,同新婚當夜一般緊張,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謝珩沐浴的時候,她聽着水聲莫名的放鬆了,最後慢慢有了睏意。
謝珩穿着寢衣出來,發現那個目的不純的人兒呼吸平穩,竟是睡着了。
有些好笑地拉開被子,謝珩躺了上去。
身旁的響動讓衛卿禾睜開眼睛,看見謝珩,她用力揉了揉眼睛,羞赧一笑,“聽着水聲睡着了還是頭一遭。”
謝珩“嗯”了一聲,“那就快睡。”
衛卿禾有些不滿地在他腰間一掐,“不解風情!”
她手不重,倒像是給謝珩撓癢癢一般。
謝珩抓住她瑩潤的手指,警告:“別亂動。”
衛卿禾哪裏聽他的?另一隻手也伸過去,在他腰間撓了起來。
她整個人貼在謝珩身上,入鼻是淡淡的香味。
謝珩一隻手掐住她的腰,往旁邊一推,咬牙切齒道:“睡覺!”
衛卿禾磨了磨牙,腦海裏突然回想起大公主說的話,總算是安分了。
她懷着期待睡了過去,謝珩卻是被折磨的夠嗆,半夜了纔算是睡了過去。
衛卿禾沒忘記要去公主府的事,謝珩讓苗方帶着人陪她去,被衛卿禾拒絕了。
“好歹也是我娘,總不會對我下手吧?”
謝珩沒答,讓寧知派了一名影衛暗中跟着。
離公主府越近,衛卿禾的心情就越沉重。
到了公主府門口,她也在馬車上磨了好久纔下去。
穆清和衛泊簡坐在亭子裏喝茶,聽下人通稟說衛卿禾回來了都有些高興。
衛泊簡放下茶盞起身去迎,衛卿禾走近有些無奈道:“爹,我是女兒,您坐着就是!”
“在家裏在乎這些虛禮做什麼?”衛泊簡佯裝薄怒,“我接我自己女兒,誰愛說就讓他說去!”
穆清也放下茶盞,嗔道:“好了,快坐下來說吧。”
聽了她的話,衛泊簡奉爲聖旨,衛卿禾心裏有些複雜。
穆清看着她的神色,問:“怎麼了?可是阿珩欺負你了?”
衛卿禾不答反問:“娘,您很喜歡王爺嗎?”
穆清看她一眼,又和衛泊簡對視一眼笑了,“你這是說的什麼話,雖說因着父皇輩分有些亂了,我也是看着他長大的,自然喜歡他。”
衛卿禾彎脣,眼裏卻沒有絲毫笑意,“是嗎?那娘爲什麼要讓我去相國寺求‘護身符’?”
穆清盯着她,收起臉上的笑意,有些不快,“今兒你回來就是來質問孃的嗎?”
亭內一靜,只能聽見園裏鳥兒的叫聲。
衛泊簡見氣氛有些不對,想要打圓場。
衛卿禾從袖袋裏掏出護身符往桌上一放,“不敢,女兒只不過是來求證的。求證娘心裏有沒有我這個女兒,求證娘對我有沒有一絲憐惜!”
這話說的有些重了,衛泊簡有些不贊同地叫她名字。
穆清眯起眼睛,“這不是在相國寺求的護身符嗎?”
“是啊,”衛卿禾語氣變得冷硬,“符裏泡着麝香,有孕之人久聞就會流產,無孕之人傷身。多好的護身符啊!”
這話說的隱晦,可他們都去了宮裏,放下就明白過來。
衛泊簡十分震驚,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怎……怎麼會?相國寺是國寺,怎麼會?”
穆清也很震驚,甚至是震怒,“本宮每逢初一十五便去上香,他們竟敢這般糊弄本宮!”
看着她到現在還不肯承認,衛卿禾自嘲一笑。
她讓雪衣把手裏的包袱放在桌上,打開。
裏面的衣裳露了出來,衛泊簡有些不解,“這是?”
衛卿禾抓起衣裳,往穆清跟前一扔,“每一件都浸過麝香,每一件!”
說到後面,衛卿禾帶了些怒氣。
好在進來之前,她就已經遣散了院內的其他丫鬟。
穆清擋住衣裳,怒視着她:“你的教養都去哪裏了?”
衛卿禾握緊拳頭,“您別顧左右而言其他,您到底爲什麼這麼做?”
衛泊簡夾在母女倆中間,十分爲難。
“爲什麼?”穆清乜她,“你皇帝舅舅遲早有一天要對阿珩下手,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被他連累!”
“沒有孩子,我便可以爲你周旋,你也不會心存不捨。”
不只是衛卿禾,就連衛泊簡也被穆清的話驚住了。
雪衣低下頭,儘量減輕自己的存在感。
衛卿禾苦笑着搖頭,“那您又知不知道,長期使用麝香,我有可能這輩子都和孩子無緣?”
穆清眸光閃了閃,衛卿禾心徹底冷了。
她後退一步,對着衛泊簡行禮:“爹,女兒以後再回來看您。”
說罷,她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
穆清拍着桌子起身,怒道:“合着我一心爲你考慮,到頭來還是我的不是了?”
衛卿禾腳下沒聽,穆清的話也被風吹散。
衛泊簡打量着穆清,只覺得這樣的她是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
感受着他的視線,穆清問:“你也覺得我錯了?”
衛泊簡嘆口氣,揹着手走出涼亭。
穆清坐在原地,眼睛微眯。
若是衛泊簡回頭看她的神色,大概會被滲出一身冷汗。
回到馬車上坐下,衛卿禾一掃在公主府裏的怒氣,變得平靜。
她用手撐着頭靠在車壁上,穆清的說辭她信了一半。
假如真是爲了讓她以後脫身,有的是別的法子,爲什麼偏要用傷人傷己的對策?
還有,現下她使用的時間還不算長,爲什麼穆清這麼快就給她機會讓她發現?
衛卿禾有些頭疼,她真的瞭解她娘嗎?
車伕沒有聽見衛卿禾說話,也不知道將馬車駛向何處。
瞧着快到午膳了,他恭敬地問:“王妃,咱們是回王府嗎?”
“不了,去香衣軒。”衛卿禾道。
有件事情,她想去實地考察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