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卿禾揚起眉,覷着掌櫃的神色道:“心意我領了,東西就不必了,你做生意也不容易。”
掌櫃的“嗐”一聲,語氣更加誠懇了,“瞧您說的,王妃也是咱們香衣軒的老主顧了,一件兒衣裳小的就是自掏腰包也不是問題。若王妃不願,那您今日買的東西,小的給您算九成價。”
“那就多謝掌櫃了。”衛卿禾帶着雪衣往樓上走。
這回她去的不是右邊的女子服飾,而是左邊的男子服飾。
掌櫃的吃了一驚,忙追上問:“王妃今日是來給王爺挑衣裳的?”
衛卿禾沉吟一下,“我瞧瞧。”
掌櫃的亦步亦趨地跟在她們身後,親自陪着衛卿禾挑選衣裳。
架子上掛了一件月白色長袍,袖口用蠶絲包邊,上面繡着蘭花。
只一眼,衛卿禾就被這件衣裳吸引了。
見她盯着這衣裳,掌櫃的笑道:“這是我們新出來的成衣,料子都是西域運來的。內裏是天蠶絲所制,夏日穿着最是合適。”
除了寢衣,衛卿禾幾乎沒見謝珩穿過白色。
她摸着布料,讓掌櫃的給她包好,又踱步去看其他的。
這時,幾個男子走了進來。
掌櫃的一見,笑的更歡了,“今兒小店真是蓬蓽生輝了,來了王妃又來了幾位公子!”
聽他這樣說,衛卿禾轉過身,恰巧對上宋義熙的目光。
本想回頭繼續選衣裳,林業幾個拱手道:“見過北定王妃。”
衛卿禾不得不微笑頷首,林業瞟了一眼掌櫃的手上的衣裳,問:“王妃今日是來替王爺挑衣服的?”
衛卿禾點頭,一副不欲多說的樣子。
宋義熙在林業手上一拍,用眼神斥責他話多碰了冷釘子。
林業尷尬地望着屋頂,衛卿禾選了一件同色的月白色衣袍,“掌櫃的,這件可有小點的?”
掌櫃的只反應了一瞬,立馬明白過來,“有的有的,小的讓小二給您拿。”
偏過頭,衛卿禾讓雪衣自己也選一件。
雪衣瞪大了眼睛,頂着衛卿禾的目光選了一件青色的,料子和做工都不如衛卿禾選的,但也算中上。
挑完了,衛卿禾一刻也不想多待,一邊往外走一邊對掌櫃的說:“再來兩頂白玉冠,一把摺扇。”
掌櫃的讓宋義熙他們先看着,他給衛卿禾裝好東西立馬上來。
等他們出去了,林業才嘟囔着說:“這嘉元郡主性子怎麼變得這般冷淡?”
“誰讓你要去找她搭白?”宋義熙冷嗤道。
話是這樣說,但想到衛卿禾爲謝珩挑選衣裳的樣子,宋義熙就有些不舒服。
本來興致勃勃來香衣軒,突然也變得索然乏味了。
掌櫃的挑選的兩頂白玉冠都是上品,衛卿禾很是滿意。
直到抱着東西回到馬車,雪衣才吶吶地開口:“王妃,咱們買男子衣裳做什麼?”
衛卿禾神祕一笑,“倚春樓。”
雪衣臉一下子白一下子紅,抓着手裏的衣裳結結巴巴地問:“去……去那兒……做……做什麼?”
雪衣的心突突跳,簡直沒法安下來。
可主子有令,她只能硬着頭皮跟上了。
天香樓已經人滿爲患,衛卿禾和雪衣跟在小二身後上樓。
小二打開門有些誇張地說:“王妃來的真是巧!這是咱們最後一間上房了。”
雪衣朝他笑笑,衛卿禾已經先一步走進去了。
雅間裏沒有別人,衛卿禾讓雪衣坐下。
雪衣嚇了一跳,使勁兒搖頭,“使不得使不得,您是主,奴婢是僕,哪有主僕同桌而食的。”
衛卿禾佯怒,“讓你坐你就坐,這是命令!”
雪衣沒辦法,只好在她對面坐下,就算是坐下了,屁股也只沾了凳子邊沿。
菜上齊了,她也握着筷子不敢動。
衛卿禾挑了些菜放在一個空碗裏,“快喫,不喫完不許走。”
雪衣盯着面前的菜,擡頭看了一眼衛卿禾,心底一股暖流淌過。
衛卿禾也不瞧她,免得她更加不自在。
一頓午膳喫完,衛卿禾抱着衣服去屏風後換。
少頃,屏風後走出一翩翩少年郎。
一頭秀髮束在白玉冠裏,眉目如畫,右手拿着一把摺扇,嘴角含笑看着雪衣。
雪衣愣在原地,好半天才說:“若不是王妃個頭矮了一點,走出去別人也會猜測這是誰家公子。”
衛卿禾收起摺扇,在雪衣頭上一敲,“你這丫頭,倒是調侃起你家主子了。”
雪衣摸着頭笑,衛卿禾用摺扇戳戳她的肩膀,下巴朝向榻上的衣服,“去換,讓本公子瞧瞧。”
聽她換了稱呼,雪衣有些害羞地抱着衣服躲進屏風後面。
衛卿禾等了一會兒,雪衣還沒出來。
她咳了聲,裝出一副紈絝子弟的樣子,調笑道:“怎的害羞了?要本公子進來親自給你換嗎?”
話音剛落,雪衣立馬跑出來。
她的頭髮用絲帶系成髻,雙手垂在身側,有些不自然地站在原地。
衛卿禾“刷”地展開摺扇,“不愧是本公子的小廝,樣貌不俗。”
雪衣已經不想接話了,默默地抱起換下來的衣物和衛卿禾走出房間。
小二從二人身邊走過,突然回過頭來問:“二位是坐在哪個雅間的?小的給二位上茶。”
衛卿禾但笑不語,雪衣也抱着衣服低頭笑。
小二不明所以,待瞧見雪衣手裏抱着的女子服飾這才恍然大悟。
他捂着嘴小聲說:“小的當真沒認出來,王妃放心,小的一定守口如瓶。”
衛卿禾讓雪衣掏了個銀錠子扔給他,小二笑的不見眼睛。
“王妃,咱們真的要去倚春樓嗎?”雪衣又開始緊張起來。
衛卿禾沒骨頭似的靠在靠枕上,翹起二郎腿抖了抖,“當然!還有,待會兒千萬別叫我王妃,叫我……秦公子。”
雪衣默唸了聲,衛卿禾又說:“你也不叫雪衣了,就叫……就叫方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