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旁的不說，長生不老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人要是能長生不老，錢權名利，想要什麼沒有？”阿巍伸出四指，一樣一樣數，好像渴望這些很久了似的。
“就您這智勇雙全的，錢權名利，得掙幾百年？”阿菁冷笑着，故意損他。
“嘿，小看我是不是？”阿巍長腿往榻邊一搭，手裏又比劃着，“咱爺們有了這鑰塵珠，不幹別的，就賣掉。寶物懂不懂？價值連城！”
“然後呢？”阿菁好笑道。
“然後？然後我拿出全部家財，修個十來座道觀、寺廟，買它個萬石糧食，接濟百姓。咱要留名青史！”“啪”，大手拍在案几上，衆人的茶碗顫了幾顫，茶水險些灑出來。有點得意忘形了，阿巍想到主子還在跟前，又嚇得輕輕撤手，長腿也收了出來，再端坐好。
“哈哈哈哈哈！”屋內的人都被他的言語和動作逗笑了。
笑罷，普華說道：“我卻覺得，永生並不是件好事。”她一邊說，一邊去提茶壺：“無盡的生命，也會有無盡的寂寞吧。”
“仔細您的手。”阿菁擋住茶壺，眼神暗示女孩注意自己的手，然後麻利地給她倒了一杯茶。
“哦，對哦。”女孩兒看了眼雙手，衝阿菁笑笑。兩人頗有默契。
趙玄暉也看到了這一幕，他朝女孩側身，詢問道：“手怎麼了？”
“沒怎麼呀。”女孩兒嘴上說着“沒怎麼”，雙手卻在袖口中藏得深深得。
趙玄暉去翻她的手，手背白嫩地連根汗毛都看不到，手指細嫩如小蔥，透着淡淡的粉色，只是翻過手心，那蔥段上，卻有着道道傷痕，還紅腫着，看了讓人驚心。
少年皺眉，向阿菁問道：“華兒每日練多久的琴？”他知道普華主意多，不一定說實話。遂問向阿菁。
阿菁不敢作假，如實答道：“在後院時都有練着，每日兩個多時辰。”
難怪他不知道這事，一是因他外出時間多，二是他每每在書房時，普華大多在看詩詞、琴譜。
“你是怎麼看顧主子的？”普華急於求成，負責伺候的婢女總得提醒着點，趙玄暉想到這裏，便冷聲道。
“郎君恕罪。小娘子恕罪。是婢子粗心，沒照顧好小娘子”阿菁跪在榻上，額頭貼地。她正要繼續請罪，普華卻不忍了。本來挺好的氣氛，就因爲這事蕩然無存。她連忙說：“是華兒自己要練的，哥哥送的琴讓華兒愛不釋手，一刻也不想放下它。便弄成這樣了。”她可憐巴巴地揚起雙手給趙玄暉看。
阿巍動作迅速，沒一會兒就拿了個青瓷小罐。只是，打開罐子，才發現藥膏見底了。
“郎君稍候，婢子回絳珠院取藥。”阿菁下榻，點了盞油燈，朝門口走去。拉開房門，一股冷風灌入，油燈一下子就吹滅了，門外黑洞洞地一片。她不由地止住了腳步。阿巍這時趕上來，見她猶猶豫豫地，笑道：“哎呦，阿菁姑娘，外面好黑，風好大啊。還是我來幫你掌燈吧。”說着，把手裏提的紗燈晃到阿菁跟前。
阿菁瞧他怪模怪樣地，好氣又好笑，扯着他衣服將他拉到門邊：“那你還不快點。主子們等着呢。”
“得令！”阿巍大步一跨，邁過門檻，阿菁在後面，兩人打打鬧鬧地就去了。
“這段時間不能碰琴了。”少年說完，用手指在罐中舀了不多的藥膏，指腹在女孩兒的手指上一圈一圈磨過。
女孩兒正在欣賞少年的美貌，聞言輕輕嘆了口氣。她是真的喜歡奏琴，也有着極強的意願想要練好。那次在清輝園因爲沈嘉平，她將九霄環佩晾在鷓鴣亭。是趙玄暉後來帶着琴去找她，笑着對她說：“收下這琴吧。你氣質出塵，撫起琴來應很好看。”眼裏滿是善意。普華登時陰轉晴，將那平不平的給忘在腦後，開開心心收下了九霄環佩。聽說它的來頭後，更爲珍愛。每每彈起琴來，廢寢忘食的。累了，疼了時，就想想趙玄暉說的那句話，馬上重燃鬥志。
哥哥，你怎麼就不能看到我爲了學好它，有多努力呢。女孩心裏想着，默不作聲。
少年擡眼瞄了下女孩兒，看她小嘴緊抿，有些不快。沒過一會兒，他狀似無意地說：“等手傷癒合了，我來教你。”
“真的？！”女孩頗爲驚喜。
“嗯。奏琴講究滑音按弦，每根手指的力度和指法各有不同。你若是真喜歡，改日我教教你。”藥罐已經見底，趙玄暉用帕子擦了擦手。他面朝女孩兒盤腿而坐，雙臂搭在腿上。
“可是哥哥已經很忙了。”貼心小妹妹爲難道。
“無妨。我沒想到你爲了習琴這般用功夫。”少年笑着伸手蹭了下女孩兒的鼻頭。
“那當然。是哥哥教得好。”只要普華想拍馬屁，她可以見縫插針。
“我教你什麼了？”少年含笑看她。
“哥哥做什麼事都很認真啊。能文能武能賺銀子。對了，哥哥，”她想到一事，向少年問道，“你要考取功名嗎？”
“爲什麼問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