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君悅君兮君不知 >第21章 抵達京城
    “是兩刀,我三叔還捱了一刀”,南時沒經歷過官場的洗禮,終究聽不了這種公開走後門的話,“池老爺子,你說的話我都明白,但是我們跟吳大人的恩情債已經了結,昨日,那位吳姑娘送了一隻燒雞給我們叔侄倆,我們很感激她,所以就救了她,之後捱了兩刀,吳大人給了我們一百兩銀子,一來一回,銀貨兩訖,我若再舔着臉上門邀功,就會讓人看不起,哪怕日後高中,這事被翻了出來,別人也只會說我走了狗屎運,救了主考官,而不會正視我這個人,倒不如,君子之交淡如水,日後見面落個點頭之情也好”。

    池老爺子聽了,搖頭一笑,“你們家是祖傳的硬脾氣吧,這種好事倒被你說成壞事,罷了,你不同意就算了,我累了,山竺,你幫我送送兩位客人”。

    南三叔從頭到尾就問了一聲好,其餘時間就是看着南時他們閒聊,這些讀書人文縐縐的對話他也不會,索性就當個聽衆,聽到池老爺子說送客,連忙起身,道:“老爺子客氣了,不必送了,我們自己回去”。

    南時無語的看了一眼自家三叔,無奈起身告退,哪知池山竺還是跟着送了出來。

    南時略微偏了一些視線,看着池山竺玄色的衣襬,袖口繡着暗紋,顯得低調又華貴,離得近了還能聞見他身上傳來的隱隱暗香,像空谷幽蘭的冷香。

    “你這樣的性格並不適合官場,正直是好事,卻容易得罪人,官場之上,處事圓滑才能順風順水,剛正不阿是大忌”,清越的聲音如同流淌的泉水。

    南時聽的眉開眼笑,問道:“池家主,你知道我今年多大嗎?”。

    池山竺看着他不答,少年眼神明亮,像初春的泉水,清澈透亮,嘴角上揚的笑容,卻像陽光,溫暖明媚。

    “十五歲”,南時用手比劃了一下,“這個年齡的我還是一顆棱角分明的硬石頭,硌人硌己,等到我二十五歲,三十五歲,四十五歲的時候,我會一點一點把自己變成鵝卵石,光滑圓潤,人見人愛,我並不是一層不變的,也許等你下次見到我的時候,我已經會睜着眼說瞎話了”。

    池山竺不知道他日後會不會變成鵝卵石,但是他知道,這個人選擇踏入官場,也做好了摔得頭破血流的準備。

    因爲池家還有要事,在南時叔侄倆拜見後,池家的車隊就離開了客棧,南時站在二樓窗前,看着華麗的馬車緩緩駛離,心裏暗暗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休養了兩天,南時叔侄倆再次出發,接下來路程都是平坦的官道,倒不用擔心土匪強盜,不過兩人身上有傷,也不敢走的太快,時走時停,終於在臘月初八那天到了京城,巍峨高聳的城牆,硃紅色的城門,門上銅釘熠熠生輝,這便是大楚的國都了。

    因爲正好趕上臘八節,城門口來來往往都是人,有進城買年貨的平民百姓,也有挑着攤子到處吆喝的小販,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南時和南三叔都是第一次來京城,即使林秋娘給了他們詳細的地址,他們還是摸不到文華街五柳巷六十五號宅子在哪裏?,沒辦法,只能拿着地址一個個問過去,因爲今日是臘八,不少富貴人家都在施粥,濃濃的臘八粥,一路飄香,因爲南時叔侄倆太像乞丐了,竟然還被拉住硬塞了兩次臘八粥,喝的肚子漲疼,兩人都在想,今天午飯可以省了。

    一路問過去,有好心人會給他們指個路,也有懶得搭理他們的,不管別人願不願意指路,南時都會一一道謝,他寧願多找幾個人,也不敢像電視情節中買個燒餅找乞丐帶路,因爲人心隔肚皮,若是遇見壞心眼的乞丐,把他們叔侄倆往偏僻的地方一帶,然後找十幾個乞丐打劫,他們就真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在京城轉悠了兩個小時,南時和南三叔終於到了他孃的陪嫁院子,望着高大的朱門,威風凜凜的石獅子,以及內院延伸的琉璃瓦飛檐,兩人對視一眼,趕緊再次看看地址,沒錯啊,就是這裏。

    南時拿着鑰匙,猶豫再三,“三叔,要不我用鑰匙試試,試試能不能打開”。

    南三叔也被整糊塗了,“那你試試吧”。

    南時拿着鑰匙,確定左右沒人,趕緊上前把鑰匙插進去,銅鎖應聲而開,南時頓時驚呆,他腦海中破敗不堪,雜草叢生的小院子轟然崩塌,“三叔,這不科學啊,我娘說她快二十年沒回來了,銅鎖沒長銅綠,大門口都是乾乾淨淨的,還有那對石獅子,那麼幹淨,這很不對勁”。

    沒等南三叔回答,一堆巡邏的官兵見兩人衣衫襤褸,鬼鬼祟祟的模樣,頓時起疑,“你們兩個幹什麼的,在別人門口鬼鬼祟祟的,是不是想盜竊”。

    兩人立刻齊齊搖頭,南時道:“我們不是小偷,我是想看看這裏是不是我娘陪嫁的院子”。

    官兵首領本來以爲只是兩個不懂事的乞丐,哪知道還是傻子,“你們兩個做夢呢,這裏是文華街,住在這裏的人非富即貴,你孃的陪嫁院子?,你蒙誰呢,趕緊滾,不然抓你進牢房裏蹲着”。

    南時拿出地契,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官兵首領面前,遞給他看,“你看,是文華街五柳巷六十五號宅子,這是我孃的名字,林芷秋,我是南時,我有秀才功名,此次是爲了進京趕考”,南時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家娘不叫林秋娘,而是林芷秋。

    官兵首領反覆看了好幾遍地契,以及南時進京趕考的路引,最終確定是真的,立刻拱手道:“原來是南秀才,多有失禮了”。

    南時回禮,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這裏還真是他孃的陪嫁院子啊,他娘說破船還有三千釘,他只想說,這怕不是金子打的三千釘吧。

    南三叔走街串巷久了,熟練的跟官兵套了幾句近乎話,問道:“我家大嫂許久未回來了,倒是沒想到院子還這麼幹淨,差點沒認出來”。

    官兵首領見他們穿的狼狽,氣度倒是不凡,雖然並不知他們兩人的深淺,但是能住在這一片區,少說也是個富甲一方的商賈,於是客氣回道:“原來的巡邏隊調走了,小的們也是新來這邊巡邏,不過倒是見過幾次池家的下人過來打掃房屋”。

    南時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遲山竺的名字,“是皇商池家嗎?”。

    “對,整個文華街的宅院都是池家所建,然後售賣給他人,而是這片街區的衛生都是池家在處理”。

    南時拱手致謝,待巡邏隊走遠,南三叔才道:“真是有緣啊,我們路上被池家所救,現在大嫂的院子也是池家打掃乾淨了,真是欠了池家大恩情”。

    南時笑了一下,“可不是,大恩不忘報,我會記下的”。

    剛剛在門口,只是看院子裏的房檐,就知道院子絕對不小,哪知道推門進去了才知道,何止是不小,簡直太大了,前院端莊大氣,金碧輝煌,中間是荷塘,亭臺樓閣,綠柳周垂,內院精緻富麗,樓閣交錯,南時和南三叔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走到一出便驚歎一番,一下午時間都是在逛院子,每一處,每個房間都去看一眼,直呼大開眼界,最後兩人選擇內院兩間房子做自己的臥房,兩間房倒不是最好的,但是緊臨着後門和廚房,後門出去就是個菜市場,買菜做飯十分方便。

    南三叔把驢大爺洗個了澡,牽到乾淨的馬棚裏,鋪上乾草,喂好喫食,然後把帶來的東西歸置好了,又出門買了一些日用品和米麪糧油,最重要是買兩牀厚被子,南昌府偏南方一些,冬天也不怎麼冷,但是京城偏北方,整個冬天都是乾冷乾冷的,哪怕不下雪,小風也像刀子一樣,吹到人骨子裏,兩人一路走來凍得不行,驢車狹小,兩人只有一牀薄被,晚上睡覺擠在一起,雖然是兩個火力旺盛的大小夥子,但是架不住天冷啊,手腳都凍出凍瘡,現在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有了牀鋪,第一時間就是買厚被厚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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