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姐……袁滿是嗎？”剛剛他們之間的氣氛，那叫一個劍拔弩張，秦陽只遠遠看着都能感知一二，其中陳真君面上的變化他更是看得一清二楚，他們之間圍繞着的那個人，養着楚熙的那個人，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自從遇見她開始，秦陽感覺自己好奇的東西似乎越來越多，他覺得這隱隱是一個不好的發展。
“是，你還要走嗎？”並不知道他問這個是什麼意思，楚熙的關注點根本不在那上面，陳曉龍一走，她便也不裝了，她只記得他之前一股勁兒的往外走，便直接問。
中間發生的這一段，一過就被她拋在腦後。
“……是。”費勁兒的收回思緒，秦陽如今不僅想立刻離開雲上雪峯，還有些想要直接離開蒼崖山派。
即將消逝之人，他不應該與她再有交集。
雖讓你下山入世，但務必牢記使命，不得沉迷於世，萬不能步了九江的後塵。
離開九渡山之時，山主的囑託，秦陽還清清楚楚的記得。
“爲什麼？就因爲我跟你說不必了嗎？那我收回那句話，可以吧？”說話的時候，快步到了秦陽跟前，楚熙語速也是極快，配合着她的行動，頗有些步步緊逼的意思。
秦陽側臉看向吳淞，他卻又是仰頭看天，不知在做什麼的樣子，完全是一副不插手的態度。
秦陽看着一時都有些被氣笑了，這吳道友到底算怎麼回事。
“你看吳淞做什麼？回答我啊。”他的視線完全沒有在自己身上，楚熙皺着眉，很是不滿，身體靠他更近了些，追問說。
她步步緊逼，逼得自己身體都忍不住略微往後仰了仰，秦陽一時視線都不知道擱哪兒，勉強回答說：
“你自己的身體，按你自己的想法便可，我不過是覺得生命脆弱，需好生呵護。”他說話的語速也在跟着變快。
她的根鬚一直在朝着自己這邊飄蕩，時不時就碰到一下手，碰到一下脖子，碰到一下臉，癢癢的，有些難耐。
這一點，楚熙也看得一清二楚。
她聽見秦陽這話，心下一動，頓了頓，才接着問：
“生命脆弱，是如人心一般脆弱嗎？”
“……嗯？大約是”一般的脆弱。心死神滅，哀莫大於心死，這些說法都是這個意思。秦陽忍不住伸手推了推楚熙的肩膀，想要拉開兩人的距離。
楚熙卻並不願意，她擡起手，卻是想去抓他的手腕。
擡到一半，這雲上雪峯又來人了。
“……滿滿，你這是在做什麼？”一趕回到蒼崖山派，連自己院子都沒有回，直接先來了雲上雪峯，但她這一來看見了什麼，柳幼珊總覺得他們的模樣看着像是打情罵俏。
是未曾見過的人。
放下手，順着秦陽的力道拉開兩人的距離。
嘖……沒忍住嘖了一下嘴，楚熙就不知道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一個一個的都來雲上雪峯。
來人名喚柳幼珊，楚熙生出意識的時候，她便已經在袁滿身邊。
想來她也是如吳真人一般，聽到消息趕回來的，楚熙看向她，笑着道：
“柳姑娘，好久不見。”雖然都是姐姐的朋友，但楚熙對柳幼珊的態度與對吳真人的態度是不同的。
“確是許久未見，我在藍海聽聞你出事，這才趕回來見你。”上下仔細瞧了瞧她，看着似乎沒什麼問題，柳幼珊一邊瞧，一邊說。
“多謝。”她來得不巧，楚熙都是很努力才維持住表面的客氣，與她道謝。
“我們認識這麼久，倒也不必這般客氣，你身體還好嗎？”不知是太久未見，還是其他原因，柳幼珊感覺兩人一下子陌生許多，生疏許多，但還是往她面前湊了兩步，語帶關切。
“還好，吳真人已經回來，你不必擔心。”她的感覺並未出錯，楚熙對她分明就是一副很是客氣的樣子，笑着回。
“這怎麼能不擔心呢？”來之前以爲見面後，她會抱着自己大哭一場，或者拉着手抱怨許多，但從未想是這副景象，落差太大，柳幼珊面上的表情都有些維持不住。
“柳姑娘回來可去見了你師兄？”對對方臉上表情的變化視而不見，楚熙只自個兒笑了笑，轉移話題，問她說。
有的人，無論你與他相處多久，對他多好，他都不會站在你這邊，而有的人卻正好相反，你只給出了微不足道的東西，對方卻願意爲此赴湯蹈火，吳淞屬於後者，而與他相對，柳幼珊的師兄屬於前者。
也是，姐姐修爲低微，楚家也已經一分爲二，不復從前，她給不出什麼好東西，不似陳真君，蒸蒸日上。
“還未。”對方的態度表現得過於明顯，這是第一次，柳幼珊站在原地，心裏竟起了些逃避心思。
“是嗎？那柳姑娘不如先去見麻一禾道友，你們二人也許久未見不是嗎？”陳曉龍才走沒多久，又來了一個柳幼珊，笑都笑累了，楚熙心裏這般想，一開口就直接是送客的意思。
“你……喚我柳姑娘，趕我走是嗎？”以往都是稱呼珊珊的，但這一次，從最開始見面她便喚的柳姑娘，逃避的心思起了，但柳幼珊做不到，與她相處，一直都是開門見山，現在也是如此。
“是。”臉上的笑收回來，楚熙看着柳幼珊，認真說出了一個字。
姐姐一直狠不下心做的事，她無需狠心便可輕而易舉的做到。
她們之間的關係，在楚熙看來與雞肋無異，食之無味，棄之姐姐卻覺得可惜，可惜在哪裏呢。
“如果是因爲師兄那邊，我會與他好生說的，滿滿，師兄他一直跟着真君，手上事務繁多，難免忽略一二，你要因爲這個和他鬧矛盾我沒意見，但是，連我也要嗎？”未想真的是一個這般肯定的回答，柳幼珊立刻開口解釋說。
解釋的這些話在她腦海裏想過很多次，卻還是第一次說出口，明明知道後果，卻還是什麼也不做的等着這個後果的到來，到底怎麼想的呢，自己。
“他難免忽略一二，那你呢？”看着柳幼珊，楚熙也不與她掰扯麻一禾的問題，只反問她。
遇上事情的時候，她在哪兒？又做了什麼呢？
若不是這次性命攸關，想來她也不會親自回來。
而她回來，又打算做什麼呢？
無論她要做什麼，都爲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