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區錦笮皺起了眉頭。
“三年？從高二開始？我沒在高中見過你啊？”
區錦鯉和區錦笮就讀同一所高中，只相差一屆，而區錦笮和顧側柏是屬於同屆的同學。
顧側柏沒說話，從手機翻出一張舊照，遞給區錦笮看。
照片上的顧側柏頭頂着剛冒青茬的寸頭，眼神如狼崽似的鋒利危險，極像了遇到挑釁就會掄起椅子幹架的刺頭兒，比現在的他少了幾分成熟與柔和。
區錦笮看看手機的照片，又擡頭看看眼前站着的顧側柏。
“這是你？？挨的處分快比我拿的獎都多的那小子？”
“嗯。”顧側柏抽回自己的手機，熄屏放回口袋。
“不是，我哥高中是典型的乖乖仔，你倆還差一屆，認都不認識，你怎麼就暗戀上了？”
區錦笮沒有因顧側柏的過去就武斷地認爲他對區錦鯉沒安好心。
和區錦鯉一樣，區錦笮看人不是通過眼睛和傳言，是用自己的心和感覺。
顧側柏隨手將價值上千的毯子平攤鋪在沙灘上，自己率先坐下，擺好了說故事的架勢，區錦笮也跟着坐在了他的旁邊。
“故事挺短的。”顧側柏說道。
高二那年，顧側柏確實如區錦笮所說，挨的處分奇多無比，沒被退學全仰仗於舅舅楚空青和舅夫周清和。
他也的的確確是個麻煩的刺頭兒，身上時常帶着一身傷，平日不是在打架鬥毆，就是在去幹架的路上。
某天。
顧側柏解決完一羣騷擾同校omega的小混混，疲憊地靠在牆邊休息。
角落的紙皮箱下傳來小貓的喵喵叫聲。
他掙扎着起身，扔掉手中握着的沾血的木棍，掀起箱子。
有隻橙白相間的幼貓蜷縮在裏面。
小貓瘦成了皮包骨，圓溜溜的大眼睛在臉上格外突兀，像外星生物一樣，身下墊着沾上了些泥污衣服。
“你也是來餵它的嗎？”一道乾淨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顧側柏轉頭看向聲音的主人。
區錦鯉端正地站在離他兩米遠的地方。
整個人白白淨淨的，穿着整潔的校服，腳踩着無一絲污漬的小白鞋。
與渾身髒兮兮、下巴還划着一道滲着血的口子的顧側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區錦鯉在看清楚顧側柏臉的那一刻，瞳孔緊縮，輕顫着。
消失了將近一年的人，以這副狼狽模樣再次出現在眼前。
區錦鯉抿緊了脣。
“是。”
顧側柏鬼使神差地回覆。
區錦鯉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隨後自顧自地走近，從身後的揹包裏拿出保溫杯，在小貓身邊蹲下，倒出一小碗羊奶。
“我今天給它帶了羊奶，放學晚了不知道還是不是溫的……”
顧側柏也彎下了身子，手撐在膝蓋上。
小貓噸噸噸地喝着奶。
區錦鯉沒分給顧側柏一個眼神，撐着腦袋看小貓。
顧側柏眼神定在區錦鯉身上。
“你看見我打人了。”顧側柏用的不是疑問句。
“看見了。”區錦鯉沒有否認，“我也看見了他們欺負人。”
區錦鯉看見了混混欺負人的全過程。
本來打算報警，看見顧側柏一挑三把人打跑了，也就放棄了報警的想法。
顧側柏蹲了下來，怕身上的髒東西和血污會蹭到區錦鯉身上，特意往外挪了點距離。
“學……”顧側柏本想叫學長，但這稱呼對他們現在的關係來說太過於尷尬，便把話吞了下去，“你沒聽過關於我的傳言嗎？”
“什麼傳言？”
區錦鯉不愛八卦，也不喜歡在背後討論別人，再加上高三的學業任務比較重，自是不知道的。
唯一一次主動去向別人打聽消息，還是高二那年打聽有關忽然消失的顧側柏去向的。
“我打架鬥毆，抽菸喝酒，強迫標記oemga，惡劣至極。”顧側柏說。
顧側柏目光緊鎖在區錦鯉身上，觀察着他的反應。
區錦鯉收回擼貓的手，轉頭看着顧側柏的眼睛。
兩人對視着。
區錦鯉看了很久，而後認真地說：“在還未弄清楚事件真相之前，不能帶着有色眼鏡看人，你也說了，這都只是傳言。”
“那如果我說這都是真的呢？”顧側柏笑了下，很是無所謂別人是怎麼看自己的，“那個被欺負的小o，不也害怕我，怕得頭也不回地跑走了嗎？”
區錦鯉沉默一瞬。
他看見了顧側柏擋在被欺負的omega身前，下巴被混混揮出的小刀劃了一道口子。
這樣的人，會是十惡不赦的壞人嗎？
“重新自我介紹下，我是高三級區錦鯉。”區錦鯉伸出自己的手，掌心白皙，指尖泛着點粉，手心躺着一張創口貼，“很高興，先於流言認識真實的你。”
隨後他將自己的右手在還算乾淨的襯衫上蹭了蹭，接過了創口貼，緊緊攥在手裏。
小橘貓喝完奶，瞪大眼睛望着眼前‘深情對望’着的兩腳獸，決定不理睬，順起了自己爪爪上的白毛。
自那之後，兩人達成了無言的默契，每天放學都會來喂貓。
誰都沒有提起那失聯的一年。
區錦鯉父親對貓毛過敏，不能將貓貓帶回家養。
忙於學業那段時間，喂貓的任務便落到了顧側柏一個人身上，區錦鯉偶爾纔會來喂一次。
在區錦鯉畢業離開之後，顧側柏便把小貓帶回了家裏，給了小貓一個可以遮風避雨的家。
當初瘦得能看見肋骨的小貓咪，現在已經胖成了一個球。
喜歡喫魚，喜歡在顧側柏的肚子上踩奶。
“然後你就奮發向上，努力學習，考上了和我哥同一所大學？”
區錦笮順着顧側柏所講的故事推測。
“沒有奮發向上，考試不是什麼難事。”顧側柏眺望着遠處的海平線，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之中。
他已經很久沒有回想過以前的事情了。
“……”偏科嚴重的區錦笮原本對顧側柏故事的感動消失殆盡。
此刻他只想錘顧側柏一頓。
“所以你消失的那一年去哪兒了？一年一次都沒和我哥聯繫過？”
顧側柏搖頭。
本想告訴的，但那時候區錦鯉已經畢業離開了。
顧側柏的變化實在太大，區錦笮饒是對比着照片和真人都沒太認出來，更何況是讓區錦鯉將顧側柏和三年前的他聯想起來。
區錦鯉認不出來，就只能靠顧側柏自己把事情告知區錦鯉。
“那你什麼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哥你暗戀他三年了。”區錦笮問道。
“等他喜歡上我之後。”顧側柏看着眼前的大海，目光深邃，“我不想我的感情給他造成任何的壓力。”
區錦笮真切體會到了來自顧側柏對他哥哥深思熟慮的愛意。
顧側柏所有的行動和想法都是以區錦鯉的感受作爲第一齣發點。
這門親事，他這關顧側柏是已經通過了。
“你不會等太久的。”區錦笮自信說道。
“借你吉言。”顧側柏笑了下。
“那你當初在新生羣加我就爲了打探我哥的消息啊？我還以爲你是被我的遊戲技術吸引，想抱我大腿找我開黑的。”
區錦笮擡手輕輕推了下顧側柏。
“不對，你怎麼知道我是區錦鯉弟弟？”
“區錦鯉，區錦笮，說你們沒關係才奇怪。”顧側柏反問。
“現在可以加微信聯繫方式了嗎？”說罷，區錦笮報出了自己的手機號碼。
顧側柏沒理由拒絕，加上了他的好友。
區錦笮時隔一年，終於加上了心心念念大神的微信，有些唏噓感慨。
“唉呀，也不知道這新出的皮膚誰能給我買呀，不知道我哥未來的對象會不會給他小舅子買呢……”
區錦笮擡頭望着天，慢慢躺倒在沙灘上。
手機號碼都報出來了，懂得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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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錦笮忍不住笑出聲，以後有兩個哥哥的感覺還不錯。
別墅房間。
區錦鯉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人了。
稍顯凌亂的左側牀單提醒着他，昨天真的和顧側柏同牀共枕了。
區錦鯉拍了拍浮想聯翩的腦袋，起身去到陽臺，大大地伸了個懶腰，放鬆地舒展着身子。
忽而，他看見沙灘上兩個熟悉的身影。
手肘撐在陽臺欄杆上，仔細辨認着。
顧側柏察覺到了些什麼，回過頭望向別墅二樓區錦鯉房間的方向。
果不其然瞧見了站在陽臺上的區錦鯉。
顧側柏遙遙眺望着區錦鯉，陽光從顧側柏身後打過來。
海浪、陽光、沙灘和穿着白襯衫少年。
砰、砰、砰……
還好離得遠，不然心跳聲就要被聽見了，區錦鯉心想。
區錦笮見顧側柏遲遲沒坐下，也扭頭看向了房子的方向。
看見自己哥哥站在陽臺，開心地站起來朝區錦鯉揮動着雙手。
區錦笮手放在嘴邊呈喇叭狀，“哥！！”
距離隔得遠，區錦鯉聽不清，歪歪頭疑惑。
“他！！！！”區錦笮指指身旁的顧側柏，“喜歡你！！！！”
顧側柏只無奈笑笑，並沒有阻止區錦笮。
他喜歡區錦鯉，是客觀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