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馬上轉身直奔許家,一處中等院落,還沒踏進大門,就被悲傷的氣氛籠罩着。
堂屋上擺着一具棺木,前面扎着兩個紙糊的金童玉女,棺材前面的靈牌上寫着,愛女許靜之位,旁邊寫着金童指路,五女送行。
紙紮的陰宅,樓閣廳堂,畫定四戶八窗,豪華大氣,車馬轎輦,所有器物,一應俱全。旁邊掛着幾副輓聯,滿堂白幡飛舞,香菸飄渺。
家大廳內站着十幾人,男女老少皆有,有年輕的、有年邁的,有青壯的、有殘疾的。
有男有女、有老有幼,他們臉上或多或少,都面帶悲痛或絕望、或憤怒。
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這些人都是許家的親戚長輩,或叔伯兄妹。
許母坐在一邊不斷的哀哀哭泣。
許父鐵青着臉,一言不發,只是在默默的將一把一把紙錢放進火盆。
秦艽走過去抽出四支香點燃,恭恭敬敬的彎腰行了一禮。
許父這才發覺有人進來,連忙擡頭一看,發現秦艽之後,就慌忙起身。
“秦大夫,你怎麼來了,是不是我女兒的案子有結果了?”
許母聽到動靜也擡起呆滯的老臉,悲傷絕望的的雙眼中,閃過一絲希翼的亮光,目光灼灼的瞪着她。
秦艽略一思索,“己經有了目標,只是缺少直接的證據,所以我今天過來,就是有些事情想問一下許大娘。”
許母雙眼一黯,“姑娘有話盡說無妨!老婦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我們借一步說話。”
許父連忙將她請進後院內室。
“姑娘,有話請問。”
秦艽也不囉嗦,單刀直入:“我想問一下,你在什麼時候發現許靜手臂上還有守宮砂?”
許母不假思索地說道:“就在成親前的一日,我準備一些藥材,親自煎熬的香湯給她沐浴,我親眼看到靜兒沐浴時,手臂上殷紅如血,絕不會看錯。”
秦艽點了點頭:“我也相信大娘說的沒錯,那你回想一下,你在浴湯中放了什麼藥材?”
“沒有什麼特別的藥材,就是普通的祛寒暖宮的藥材。”
秦艽心中一動:“可有方子?”
許大娘搖了搖頭,“沒有方子,這是每個待嫁新娘必須沐浴的浴湯,說是暖宮驅寒,有助於延綿子嗣,傳承香火。”
“那煎熬的藥渣倒在哪裏?”
許母一愣,“就埋在屋後的桃樹下。”
“拿上鋤頭,帶我去倒藥渣的地方。”秦艽面色凝沉。
許母心中忐忑不安:“秦大夫,難道是浴湯有問題?”
秦艽搖了搖頭:“現在還不好說,要看過藥渣子才知道。”
許母不敢怠慢,連忙起身,帶着秦艽就打開小門。
許父也緊緊抓起鋤頭,尾隨其後。
許母來到一棵桃樹下,指着一個地方說道:“藥渣就在這裏。”
“挖!”秦艽話音剛落。
許父早就掄起鋤頭挖下去,兩三下就撥開上面的虛土。露出下面一大推黑乎乎的藥渣。
秦艽仔細聞了一下,臉色微變,取出一方手帕,將所有藥渣一粒不剩,全撿起來包好交給玉竹。又問了一下藥材的來龍去脈。
許母臉色蒼白:“這藥材是我和隔壁的陳媽一起去隔壁村的,從一個德高望重的老穩婆那裏拿回來的,一路上都是我自己拿的,並沒有假手他人。”
“真的沒有,包括你煎藥的時候?”秦艽又問了一句。
“那你回來的時間,有沒有發現異常,比如煎熬的鍋蓋有沒有動過的痕跡?”
許母想了一下,肯定的說道:“沒有!鍋蓋絕對沒有動過。”
“那半路有沒有放下藥包下,亦或者交給陳媽拿過?”
許母一愣,“半路上,我去方便了一下,就將藥材交給陳媽一會兒,我很快就拿回來了。”
“是你叫陳媽陪你去嗎?”
“是的!因爲那個老穩婆是陳媽的親戚,她不去,我怕,拿不來。據說這是老穩婆的祖上傳下來的獨家祕方。但凡用過的人,都子孫滿堂。”
“所以你就聽信了陳媽的話,和她一起去求了這麼一包藥材?”
秦艽心中泛起一絲寒意。
“難道是這藥材有問題?”許父忍不住問道。
“有沒有問題,還得帶回去查驗了才知道,不過這件事情,你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包括陳媽在內。”
許母許父連連點頭。
秦艽又問了一下,許靜出嫁時來幫忙的人,發現陳媽自始至終,都顯得異常熱心,一直都在忙前忙後。
秦艽又到許靜的閨房查看了一下,並沒有別的發現。就向許母告辭,走到門口,就和一箇中年婦人相遇。
中年婦人一看到陌生人,不由一愣。
“大嫂子,她是誰?好漂亮的姑娘。”陳媽眼中閃過一抹驚豔。
許母連忙說道:“是遠房的一個親戚,路過這裏,聽說靜兒出事,就過來着一下。”
“哦!原來是這樣啊!”
陳媽眼中閃過一抹疑惑之色,“怎的以前不曾聽你說過。”
“孃家遠房親戚,好多年不走動了,難得她還記得靜兒,聽說靜兒出事,就過來看望一下。”
許母想起秦艽的話,就隨口撤了個謊。
陳媽看到秦艽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隨口安慰了許母幾句,就匆匆告辭。回到家中之後,坐立不安。
想了一下,就匆匆起身,一路上狂奔,來到雷家,敲響了雷家大門。
雷玉山打開大門,一臉不耐煩的問道:“有什麼事情?沒事不要過來找我。”
陳媽猶豫了一下:“雷少爺,我剛纔好像看到那個會驗屍的女人去了許家。”
雷玉山眉頭一皺:“去了許家又如何,關我屁事,你別有事沒事就找我。”
“可是!我怕……”
“怕什麼?老子什麼都沒幹!你又怕個鬼?”
雷玉山不滿的扔給她兩串銅錢,將她趕出大門,並嚴厲警告她,以後不許上門。
陳媽連忙將銅錢塞進懷中,看了一下四周無人,又匆匆跑回家。
蒼狼將看到的一切向秦艽稟報了一下。
秦艽脣角一勾,陳媽做賊心虛了,這就更加確定自己猜測的沒錯了。
“讓趙捕頭派人看住陳媽,咱們去找那個老穩婆。”
秦艽吩咐了一聲。
“屬下遵命。”
老狼一揮馬鞭,馬車平平穩穩的行駛在鄉村小道上。
秋後的陽光明媚,馬車在金色的山野中奔走,經過一個多時辰。
馬車終於停在一處半山腰,綠樹掩映之中,凌亂的茅草房和一棟青磚瓦房交錯雜陳。別有一番山村韻味。
秦艽帶着玉竹敲響了那棟瓦房的朱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