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呢,我們找大公子有事!”

    是安巧的聲音,聽着像是有了什麼依仗似的,趾高氣昂的。

    新竹因着蘇問筠的吩咐,不敢讓人打擾他們,便在外面攔着,誰知安巧不知哪裏來的夠膽,竟然狠狠扇了新竹一巴掌。

    “啪——!”

    “狗東西,連你也敢攔我,莫不是真不把老太爺放在眼裏了,你又是哪裏來的主子小姐,在我面前充什麼老大呢,這裏可是白家。我們老太爺纔是白家的天!”

    這一番話,指桑罵槐,分明是在說昨日蘇問筠罵安巧的那一番話,是沒有將老太爺放在了眼裏。

    蘇問筠眼神微凜,想不到這個安巧,膽子竟然這麼大,昨天這麼用力地打了她一巴掌,那力道,瞧着是會臉腫的,原以爲她今日勢必要躲在屋裏不出門了,沒想到竟然還敢來她這裏撒野。

    真當她現在是隻病貓了麼?!

    “她來找我有什麼事?”

    白嘉年微微蹙眉,隨後便想掀開被子下牀。

    蘇問筠哪裏會允許,連忙制止了他,將他又摁回了牀上,順便還拍了拍被子,說道:“什麼阿貓阿狗,也值得你親自出馬,你安心在屋裏等着,我出去會會她。”

    說罷,她朝侍書使了個眼神,侍書立刻領會,忙過來勸阻白嘉年道:“公子,少夫人說得對,不過是一個丫鬟罷了,哪裏就這麼尊貴了,還需要公子出面。”

    沒等白嘉年說什麼,蘇問筠便已經一馬當先地邁了出去。

    白嘉年瞧着她的背影,挺拔,筆直,完全沒有了往日的佝僂頹廢瑟縮之意,反倒是一派疏朗,和他外出做生意時曾有過一面之緣的郡守家的小姐一般。

    她怎麼會和那些官宦人家的小姐一樣,有那樣卓然超羣的氣質?

    白嘉年微微蹙眉,卻怎麼也想不明白,等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麼時,他不禁有些後悔起來,立刻搖了搖頭,想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晃出腦子裏。

    這略帶些慌亂的動作,惹得侍書都多看了他幾眼。

    半晌之後,像是爲了掩飾自己的行爲,又像是實在是好奇一般,他磨着侍書說道:“去看個窗子,我想知道安巧來找我到底要做什麼?”

    他的眼眸微冷,知道安巧定不會無緣無故前來,也定不會帶什麼好消息。

    侍書到底不敢太過於違抗他,只能去開了窗子。

    窗子打開的瞬間,白嘉年一眼便瞧見了蘇問筠的側臉,她似笑非笑,似乎又帶着一股炙熱的怒火。

    屋外。

    蘇問筠一邁出去,便瞧見了新竹的側臉,五個鮮活且清晰的五指印浮現在她的臉上。

    這力道,用了十成十,絲毫沒有留手。

    雖說蘇問筠剛穿來和新竹並不太熟,但新竹這到底是因着她糟了無妄之災,她心下歉疚的同時,心裏便陡然生出一股怒火來。

    “少夫人……”

    新竹瞧見蘇問筠,眼神立刻亮了一瞬,喃喃叫出聲,卻不知該說什麼了,心頭的委屈到底是壓了下去。

    蘇問筠卻擡了擡手,示意她別說話,退到一邊,隨即掀脣冷笑一聲,說道:“你在旁邊瞧着就好,我的人,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可以動的。”

    新竹微怔,卻因着蘇問筠臉上那股不屑和自信的神情,不自覺地退到了一旁。

    安巧聽了這話,面色立刻難看起來。

    而她身旁跟來的白雅玉,則是微微睜大了雙眼,露出一臉訝異和不可思議出來。

    蘇問筠也瞧見了她,卻絲毫不懼,反而刻意地盯着白雅玉有意遮掩地左眼來,緊接着,臉上露出了一抹值得玩味的笑容出來。

    “喲,這是誰啊,這不是二妹麼,真是稀客啊。我還以爲你今日必定不敢出門呢,不知二妹昨日是怎麼哄得妹夫,竟只得了一個熊貓眼,不如說出來讓我聽聽,也讓我學學二妹的御夫之道啊。”

    她這話,真是專往人的肺管子上戳。

    白雅玉的臉色也瞬間就變了,卻還是遮掩性地說道:“蘇問筠,你大清早的在胡說什麼呢,我和平寧好得很,你也胡亂挑撥!”

    因着安巧方纔的鬧騰,院子裏不少下人都聚了過來。

    聽了蘇問筠的話,都不由得往白雅玉的眼睛上看,雖然她臉上刻意抹了脂粉,可到底有些微微紅腫,又沒有定妝粉定着,脂粉掉了不少,露出了底下的一絲青黑。

    可不就是被人打了一個熊貓眼出來麼。

    這些人誰不知道白雅玉多懼內,偏偏還要強撐着姿態,故作無事,卻被臉上的痕跡暴露了出來,真真是滑稽無比。

    “噗嗤——!”

    不知是誰,一時沒忍住,笑了出來。

    這一笑如同一個引子一般,讓剩下的人再也忍不住了,接二連三的笑了出來,雖然不敢大笑,可連片的竊笑,卻還是讓白雅玉的臉都漲紅了。

    白雅玉氣得跳腳,將那在大冬天的,爲了附庸風雅而展開的扇子“啪”的收了起來,緊接着指着蘇問筠,破口大罵:“蘇問筠,你個草包破落戶,怎麼敢罵我!”

    安巧卻很快反應了過來,她拉了拉白雅玉的衣角,低聲道:“二小姐,咱們可別忘了今日來這,是爲的什麼,若是耽誤了老太爺吩咐的正事,可不好。”

    這一句倒是提醒了白雅玉,她的動作瞬間便停了下來,慢條斯理好整以暇地收回了手,從氣急敗壞變得洋洋得意。

    “啪”的一聲,再次展開了白摺扇,吊着眉眼,斜斜地睨着蘇問筠,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笑道:“蘇問筠,本小姐可不跟你爭。我今日來,可是專程來找白嘉年的,老太爺有吩咐,叫他出來聽訓。”

    蘇問筠皺了皺眉,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預感,面上卻不動聲色,“老太爺有何吩咐,直接與我說就好了,我是嘉年的妻主,自會轉告於他。”

    “你轉告他?”

    白雅玉似乎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這會兒,她已經完全撕開了往日裏虛僞的麪皮,不再故意和蘇問筠親近,輕蔑地眼神將蘇問筠從頭掃到腳,一臉不屑道:“不過是一個贅妻罷了,在我面前充什麼老大,讓開!”

    蘇問筠卻不讓。

    這麼多下人面前,白雅玉被人一而再再二三地落了面子,臉上早就掛不住了,當即便一收扇子,想要強闖,可剛一伸手想推開蘇問筠。

    蘇問筠的手就立刻搭上來了,緊接着反手一扣,白雅玉的身子就直接被她壓了下去,她在抓住白雅玉的肩頭,整個一擒拿姿勢,她手上微微用力,疼得白雅玉冷汗直流。

    “嘶……疼疼疼,鬆手,鬆手!!”

    白雅玉的額頭上已經冒了一層冷汗,疼得臉色發白。

    蘇問筠卻不聽他,而是問:“我現在有資格問你了麼?”

    白雅玉這會兒被人擒着,哪還能說出半個不字,自然是說能了。

    “能能能!自然是能!”

    蘇問筠又問:“你這次來,到底是要做什麼?白老太爺要讓嘉年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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