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纔說這酒樓是西門侯爺的產業,那爲何在西門燁手裏?”家族產業這種事情馬虎不得,雖然兩者都是西門候府的嫡系,但一父一子,差距還是蠻大的。

    “西門侯爺很疼愛西門燁,簡直都是拿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如今西門燁迎娶華王府程欣兒,西門候府爲了安穩華王府人心,侯爺便提早將酒樓給了西門燁。雖然說不合常理,但這酒樓也早晚是他的,倒也沒什麼不妥。”楚易道。

    “迎娶程欣兒?他們成親了?”雲千落愕然,一拍桌子差點便要站起來。

    “你不知道啊,十日前便成親了,你走後東窗事發,沒多久兩府就商議低調辦了婚事。”楚易撇了她一眼,目光有些鄙視“爲這事兒皇兄可真得將我趕出皇宮自立府門,如今我這隻有個三皇子的名頭,府門上連個牌子都沒有。”

    “你就裝吧,定然是楚狸想給你封王你不要,你絕對是惦記着隨時回宮去。”雲千落翻了個白眼,楚易那點小心思她瞭如指掌。

    楚易瞪了瞪眼睛,拄着下巴嘁了一聲,卻沒有反駁。

    “西門燁成親你竟然不知道,我原以爲他定然會請你來的。”楚易低聲道。

    “我還告訴過他,讓他們辦喜酒的時候不要忘了我,這個死小子,沒良心,虧我還擔着那麼大風險幫他。”雲千落咬了咬牙,真心覺得西門燁不仗義。

    “這也怪不得他,這事兒並不光彩,礙於兩府都是名門,有都是嫡系子女聯親,所以便在西門候府簡單擺了喜酒,皇兄下了聖旨,也算是合情合理沒丟面子。不過這好事兒辦成這樣已經夠丟人了,西門燁怎麼可能請你。”楚易撇撇嘴,控訴的看向雲千落,似乎在說她這是自作孽不可活。

    雲千落不服氣的揚揚眉梢,撇過臉轉向一邊“太不夠意思了,本姑娘好歹也是幫他追到了嬌妻,怎能不告訴我。再說我怎麼可能嫌棄程欣兒的酒席,真是太沒信任了。”吞千落搖搖頭,面露傷感。

    楚易望了望天,實屬無語。沉默片刻,突然又道“程欣兒如今恨慘了你。”

    “嗯,一猜便是,只是她如今都嫁人了,再狠也不能在明面上。我與她眼不見心不煩,他既然表面不外露,我看不見也無所謂。至於她想做什麼,隨她折騰。”雲千落擺擺手,絲毫不介意。

    楚易張張嘴想要說什麼,但話到口邊終是沒說出來。眸子看了看雲千落,半晌收回頭,默默的望着窗外。

    雲千落回頭看了看內室,裏面的身影靠在牀欄上半晌也不動。有屏息聽了聽聲音,流楓似乎睡着,呼吸規律微沉。雲千落收回注意力,轉而對楚易道,

    “你皇兄爲何還不登基?”

    “皇兄說他要等,等適當的時候。他說現在還不是時候,坐穩那個位置還不夠資格。”楚易搖搖頭,面上也是不能理解。

    “不夠資格?他若是不夠資格,東賀龍椅日後怕是要日日落灰了,還什麼玩笑。”雲千落翻了個白眼,靠在椅背上嗤之以鼻。鬼知道楚狸又搞什麼新花樣。

    “我也是這麼勸皇兄的,可他說還未到時機,天下人還未完全承認他的爲人。”楚易蹙蹙眉,說話的同時也在思索這句話的含義,但沒過片刻便不再多想,顯然他已經思索過很多次了。

    反而是雲千落粗蹙眉,楚狸這話什麼意思?天下人還未萬千承認他的爲人……楚狸胃口還不小,想着要天下人承認。可對於一國新主等級大事來說,這等理由未免太搪塞了。楚易從不懷疑楚狸的話,所以他信。但她不是楚易,明擺着這就是個啞語,她當然不能信。

    兩眼向上翻了翻,雲千落撇撇嘴“什麼叫天下人還未完全承認他?”

    楚易聳聳肩,看向雲千落搖頭“不知道,我問過,皇兄卻不理我。”楚易憤憤的咬咬牙,向外看去。

    雲千落的目光也落在外面,心裏思索着楚狸的話,他說的話歷來都是深奧到她請不懂,上輩子她便領教過楚狸的本事,雖然自己在氣勢上曾經壓倒過他,但她知道楚狸受了君子的自我約束,否則她一界女子如何能與他公平抗衡。再說國與國之間悄無聲息沒有硝煙的戰爭,何須將她看做女人來對待?

    楚狸便做到了,雖然曾有一敗,但敗的瀟灑至極,可謂風姿卓絕。

    “哎,你懂不懂?”楚易突然談過頭來。

    雲千落晃了下神,而後搖搖頭。

    楚易失望的縮了縮腦袋,依舊一手拄着頭,嘟囔道“我都不知道你又怎麼能知道,我真是傻了纔會問你。”

    雲千落無聲的看了楚易一眼,抿了抿雙脣,沒有說話。

    一時間,房內歸於安靜,桌上的飯菜相交於雲千落剛起身時少了大半。內室珠簾靜垂,裏面一合明白的身影靠着牀欄靜息養身,眸子輕輕顫了顫,嘴角的笑容漸漸歸於平滑。

    突然,雲千落感覺身邊的氣氛有所不對。剛想站起身來,內室一個白色的身影疾風般躥了出來,一手攬過雲千落,另一隻手抓起一旁還在發呆的楚易,從窗口掠出。

    雲千落一驚,回神時已然身處昨日楚易住過的雅間。此時兩間相鄰的雅間窗戶打開,雲千落直到落地,才聽見隔壁清晰的珠簾相撞的聲音。愕然擡頭,看向流楓。她一直不曾知道,流楓的武功竟然如此出神入化……

    這般功力,大概能與哥哥相媲美了……虧他以前還說自己是仗着黑玉笛才武功大漲,如今看來,他當初分明就是搪塞自己。

    這般如風極速的輕功,點水無痕,落地無聲,若這樣的程度都只是靠外力才得以實現,那她只能呵呵一聲,雙膝下跪了。

    同樣驚愕的還有被流楓一路拎過來的楚易,雲千落被流楓護在懷裏並沒有不適,楚易則與流楓雲千落一同飄至窗外,在半空中來來回回的盪鞦韆,落地時流楓也沒留情,一鬆手他便撞了牆坐在地上。

    楚易憤憤的瞪着一雙迷糊的眸子看向流楓,這樣的輕功絕對不至於將他拎在手裏控制不住力道,使自己左右搖擺。他敢肯定,流楓是故意的。

    “喂,你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楚易撇撇嘴,雖然不悅,但不得不承認。

    “比你皇兄如何?”流楓看來,鳳眸熠熠光輝閃爍,看的楚易微微一怔。

    回神後,楚易一揚下巴,得意的模樣與雲千落如出一轍。似乎覺得還不夠,又拱了拱鼻子“與我皇兄……差不多吧……”說罷覺得不對,又擡頭高聲道“我這是和你客氣客氣啊!”

    流楓淡然一笑,眸光飄至雲千落,再次柔和一笑,將她腰間的褶皺撫平。

    楚易遭了無視,一口氣咽不下去,當場跳起來到流楓面前,瞪着一雙含魅清澈的眸子,怒氣衝衝道“你得意什麼!你和我皇兄差……唔!”

    流楓一手捂住楚易的嘴巴,看了雲千落一眼,雲千落一驚,立刻站在留得身邊,素手扶向發間,指尖處已經多了幾道明晃晃的寒光。

    “你惹禍了。”流楓淺聲道。

    “誰啊?”雲千落也聽到隔壁兩人的房間傳來一聲細微的聲響,似乎是有人落地的聲音,雖然很輕,但稀稀疏疏有十來個人,所以便聽得清楚。

    面色一變,蹙眉看向流楓。

    “是他的好皇兄。”流楓眉梢輕挑。

    “他們這麼快就找來了?”雲千落看向楚易“你不是說你將他們繞丟了,一時半會找不來的嗎?”

    楚易掙扎了兩下,口中嗚嗚兩聲,,伸手想打流楓卻想起這人自己惹不起,便只得放下手,求救的看向雲千落。

    雲千落蹙眉看向流楓,流楓別了別視線,緩緩鬆開手,從懷中掏出一方手帕,靜靜的擦拭片刻。

    楚易當衆翻了個白眼,站到雲千落身邊,剛想和她抱怨一番,旁邊的窗戶中傳出一聲脆響。楚易眉頭一皺,看向雲千落。

    雲千落臉色黑日鍋底。

    那可是酒樓上好的白瓷茶杯,雖然算不得珍奇,但卻是貨真價實的高價物品。一個杯子百十兩銀子都有人賣,平時酒樓怕是捨不得拿出來用,如今招待他們纔拿出來,那羣人竟然將茶杯打碎了……

    “不過一個杯子。”流楓淺聲道。

    “嗯,一個杯子。”雲千落暗暗記下,順便陰森森的看了一眼楚易。楚易被看的打了個寒顫,別開視線“看我做什麼,是我皇兄的人。”

    “真的是他們?”雲千落眉梢輕挑,清眸中的光芒有些收斂暗沉。

    “嗯,都是皇兄身邊的暗衛高手,但不應該隨意動別人的東西纔是……”楚易貼着窗戶靜聽,隔壁再也沒有其他聲響傳來,不由得蹙眉看向兩人。

    雲千落翻了翻白眼“那可說不準,你們東賀皇室糟蹋東西的本領說不定還會傳染,那些暗衛在你皇兄身邊久了,自然就學會怎麼挑好東西糟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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