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冥嵐也沒注意倒酒的是誰,拿起杯子滋溜一口下肚,“快,給爺滿上。”
絲毫沒發現,周圍人近乎驚出眼眶的眼珠子。
結果他這一得意忘形直接喝高了,站在桌子上就開始口出狂言。
駱岑梟揉了揉頭疼的腦袋,趕緊把人拉下去,“對對,你富可敵國。”
“不止,以後讓小忱子給我跪拜!”
迴廊裏,他手胡亂的指着。
“好,給你跪拜。”駱岑梟趕緊把走歪的他又扯了回來。
“我可是天下第一美人。”
“對,你最美,所以我愛你。”
“他顧逸玨,算什麼東西,有我好看麼?嗝~”
“沒有沒有,我冥嵐最美。”
“有我富有麼!”
“沒有。”
“可是,上雲忱喜歡他……嗚嗚……”
駱岑梟直接將人打橫抱起,帶回了房間。
夜冥嵐躺在黃金打造的牀上,將一摞銀票丟到旁邊,駱岑梟恭敬的接過去。
“小駱子,給爺來串葡萄。”
駱岑梟恭敬的剝了一顆葡萄遞過去。
“嗯…不甜,爺要喫桃子。”
駱岑梟趕緊換了一個桃子。
“嗯,不錯。”他抖了抖疊在膝蓋上的腿:“快,給爺捏捏腿,爺賺銀子腿乏了。”
這時,他明顯的感覺到一雙手在他的腿上不輕不重的捏着。
夜冥嵐猛然睜眼,瞬間驚起了一身冷汗。
駱……駱岑梟在給他捏腿!
他,他剛纔的夢話怕不是說出聲了吧?
駱岑梟當沒看到他窘迫,小聲問:“力道可以嗎?用不用重點?”
見他不說話,駱岑梟稍微加重了些手裏的力道,從他的膝蓋到腳踝,一下一下細細的捏着,好似不只是在爲他捏腿,是在擦着佛祖身上的灰,小心,珍重。
夜冥嵐長長的睫毛垂下,眼裏忽然間蓄滿了淚水。
這大概,就是愛與被愛的區別吧。
他對上雲忱趨之若鶩的時候,可曾正眼看過駱岑梟的付出。
誰的感情又該如此不值錢的輕易踐踏呢。
“冥嵐,你怎麼了?”駱岑梟趕緊掏出帕子替他擦去臉上的淚,“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
夜冥嵐深吸口氣,將心頭的思緒壓了下來,擡眼看着他,充滿異域風情的容顏,滿是小心。
他忽然覺得很對不起這樣的駱岑梟。
他今年二十有六,算起來從他十八歲的那年便開始等他了。
大臣們進言多次要他納妃立後,可他一次都沒有動搖過,他將對他的那份喜歡小心翼翼的放在心底。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他從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喜歡上一個男人。
人啊,總是望着遠的,嫌着近的。
試問這樣的一份小心呵護,世間又有幾人能做到。
或許,他該試着去接納一次吧,至少給他一次爭取的機會。
駱岑梟嚇壞了,他喊了他好幾聲都沒有反應,是不是哪裏壞了。
“來人,快請太醫,快……”
夜冥嵐猛然回神,趕緊把他拉住:“我好着呢,請什麼太醫。”
“那你怎麼不說話?知不知道我很擔心。”
夜冥嵐挑起一隻眼睛睨着他:“真的擔心?”
駱岑梟重重點頭。
夜冥嵐正了正身子,眉梢一挑,“小駱子,給爺來顆葡萄!”
“誒!”
翌日一早,風雪已停,上雲忱帶着許建國和身後的十萬大軍準備回程。
就在大軍準備出發時,身後傳來了一串急促的馬蹄聲。
“等等!”
衆人回頭,就見駱岑梟騎着馬追了上來。
上雲忱等人下馬。
駱岑梟跳下馬背疾步衝到夜冥嵐的跟前,張開手臂給了他一個緊緊的擁抱快速放開。
夜冥嵐看着新官服上的皺褶不樂意了:“你看,都給我弄皺了。”
“好好,朕給你整理。”駱岑梟一點一點的幫他撫平。
“此一去,路途遙遠,要多加小心,你平日裏講究多,多帶上些人……”他如同老媽子似的絮絮叨叨的說着。
以前夜冥嵐覺得煩,可此時不知怎麼的,竟覺得無比親切。
駱岑梟看向上雲忱,不放心的叮囑:“冥嵐多有驕縱,還請攝政王多加包容。”
上雲忱擡着下巴看向他:“要不本王改變主意納他爲側妃?”
“上雲忱!”駱岑梟頓時怒瞪着他。
上雲忱笑着湊到他耳邊,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就看到駱岑梟的臉上隱忍着激動。
夜冥嵐眼珠飛快的流轉,總覺得上雲忱沒幹好時候,還跟他有關。
他湊到顧逸玨身邊,“你男人是不是在說我壞話?”
“沒有,一定是說你好話。”玨兒神祕一笑,昨晚的事他們可都聽說了。
夜冥嵐狐疑的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直到出發都沒琢磨出來個一二三。
顧逸玨覺得夜冥嵐的腦袋全都用來琢磨營商上了,對感情的事就四個字——任性,白癡!
北靖天寒,大軍行進稍顯緩慢。
顧逸玨窩在上雲忱的懷裏,問:“忱哥哥,我們是不是忘了一個人?”
上雲忱:“你覺得他應該回來?”
顧逸玨:“……”
此時,北靖都城外的官道上。
一個衣衫殘破,頭髮蓬亂的人一屁股坐在了黃土堆上,頭頂的大太陽近乎要把他烤化了。
該死的鬼地方,北邊就冷得要死,南邊就熱得要命!
他隨手抓了個葉子在旁邊忽閃着,渴,渴死了。
就在這時,一個身穿土黃色僧袍的人緩緩走來,腰間別了一個葫蘆,大大的兜帽遮住了他的臉頰。
“一個和尚還包裹的這麼嚴實?難道怕被人劫色啊?”
他看着那腰間的葫蘆吞了吞口水,二話不說搶過來就喝。
他抹了把脣邊的水,晃了晃葫蘆發現一滴都沒了。
曲成仁尷尬的笑笑,將葫蘆還了回去:“那個,等進城,我再給你灌啊,呵呵。”
“阿彌陀佛。”
曲成仁伸着腦袋朝和尚的望了望,好像抱了個什麼東西,毛乎乎的。
就在這時,一道清脆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請問,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曲成仁扭頭一看,三魂嚇沒了七魄拔腿就跑。
他衝出幾米又突然退了回來,一臉緊張的對那和尚道:“待會那個女人要是問我去哪了你可千萬別告訴她!”
然後拔腿就跑。
他剛走,女子就走了過來,將手裏的畫像拿給和尚:“大師,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和尚朝着曲成仁的方向指了指:“那邊去了。”
“多謝大師。”
林悠悠看着城門,眼底閃過一片寒意,哼,曲成仁,我看你這次往哪跑!
和尚看着跑遠的身影,單手作揖:“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