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雞張着翅膀高昂着脖子從籮筐裏走出來,滿世界吆喝它下了蛋。
葉蘭心聽到聲音提着衣襬疾步跑了過來,蹲到那籮筐邊上去掏蛋。
“娘,你又不是沒下人,您怎麼親自看着雞窩啊。”顧逸玨站在邊上,手裏還提着籃子,都是母親這半天來掏的蛋。
葉蘭心手在裏面伸了伸,嘴角瞬間揚起,一個橢圓形的熱乎乎的雞蛋落入掌心。
“嘿,又一個。”她喜滋滋的將雞蛋丟進籃子裏,拍了拍手從地上站起來。
“你懂什麼,這叫心意,忱兒和蕪兒眼瞧着就要生了,娘不得上點心,他們兩個大男人犧牲那麼多爲了什麼,還不是爲了給咱們顧家留個後。”
顧逸玨甜甜的笑着,“還是娘想的周到。”不過,忱哥哥那一頓一個大羊腿的,還用雞蛋補嗎?
侯府的後院景象十分奇特。
兩個大男人挺着個圓滾滾的大肚子在院子裏散步。
岑蕪心裏還是有些擔憂:“上雲忱,你說就肚臍眼那麼大的洞,真能生出孩子來?”
上雲忱不以爲意的瞥他一眼:“你後悔了?”
“沒,就是覺得不可思議。”但臉上都是害怕的神情。
上雲忱仰躺在葡萄架下,看着上面已經綠油油的葡萄擡手揪了一粒丟進口中,“人家說酸兒辣女,我最近就愛喫酸的,你說我懷的是不是兒子?”
“我怎麼知道,不過咱們兩個肚子裏裝也能裝上一個男孩吧。”岑蕪也揪了一粒葡萄,酸的直接吐了出去,“呸,你怎麼喫下去的。”
“你是大夫你不知道?”
“咱們這是普通的胎嗎?這要是擱在從前,那就是妖精,搞不好得被浸豬籠的。”
“你纔是妖…妖…”上雲忱臉色突然一變,整個人僵在那裏,感覺有什麼東西順着他的小腹流了出來。
顧逸玨正跟母親從雞棚回來,就看到這一幕。
他驚慌的飛奔過來,“怎麼了?忱哥哥你哪不舒服?”
葉蘭心眼尖的看見他肚子上的衣衫溼了大片,趕緊的放下籃子奔過來:“這哪是不舒服,這是要生了,來人啊,快,快請穩婆!”
她可是生養過的,一看便知,雖然生的地方不太一樣。
“不能請,娘,不能請!”
岑蕪看着他們兵荒馬亂的場景,趕緊提醒:“先把他弄進屋,總不能生在這吧。”
顧青山正在兵部處理公務,就見管家火急火燎的趕來了,“侯爺,攝政王他…他…”
顧青山丟下手裏的公文就往外跑,一張臉笑得燦如菊花,“哈哈,我顧青山有孫子了,哈哈……”
幾個同僚不可思議的對視一眼:“你們不覺得最近顧侯爺瘋瘋癲癲的?”
“何止啊,他總是說攝政王給他們顧家生孩子了,且不說攝政王什麼人,男人能生出孩子來嗎?”
“話說,好久沒見攝政王了。”
“你想他了?”
“不不,不敢想,呵呵。”
那麼嚇人,誰不要命了想他。
顧青山趕回府中就看到堵在門外的一行人,“忱兒怎麼樣了?生沒生下來呢?叫穩婆了沒有?”
“多叫,幾個,總有膽大的啊!”顧青山轉身就要打發人。
“唉,算了,岑蕪也是大夫,要不你去看看?”葉蘭心爲難的看向他。
“成,我進去給他看看,我……”
岑蕪腳步剛一邁,就覺得腹中猛然一陣強烈的收縮,緊接着有什麼東西也順着小腹流了出來。
“不好了,我…我可能也要生了。”
“哎呦,來人了,快來幫忙!”
半個時辰後,一道響亮的啼哭聲在侯府上空響起。
葉蘭心激動的用紅色的小被子將孩子包裹起來,“岑蕪啊,真是辛苦你了。”
岑蕪臉頰通紅一片,害羞多於疼痛,讓一羣下人和丈母孃圍觀自己的肚子生孩子,簡直丟死人了。
葉蘭心笑着將孩子遞給顧青山,“難不成讓你跟那野狗似的窩個地方自己產啊。”
顧逸風端着一碗雞湯過來:“來,喝點,用蔘湯燉的,補身子。”
葉蘭心朝着顧青山使了個眼色兩人連忙將地方給這小兩口騰開。
可才一出門,顧青山頓覺不好:“哎呦,忱兒先疼的,怎麼到現在還沒生?”
這下子,剛纔的那點喜悅瞬間衝的一乾二淨。
顧青山連忙將孩子遞給乳母,兩人慌里慌張的朝上雲忱的屋子裏趕去。
上雲忱情況的確不容樂觀,整個人躺在牀上臉色蒼白,脣舌發紫,汗水密佈。
“這…這可怎麼辦好啊?”葉蘭心急的團團轉,要是女人生孩子她還能幫上一把。
“母親,太醫來了,讓太醫看看。”顧逸玨急匆匆的牽着一位老大夫從門外進來。
老大夫上前一看,滿頭黑線,他活了大半輩子還頭一次見着男人生孩子,這……
“要不,我給開一副催產藥試試?”
“管用嗎?”顧青山問。
“女人還是管用的,這男人……沒這麼治過啊。”
“不用,母親,父親,你們都……先出去。”上雲忱突然出聲。
“啊?”葉蘭心怎麼放心的下。
“玨兒,讓他們先出去。”
上雲忱再次強調,顧逸玨不敢耽擱,將他們全都轟出了去。
就在房門關上的一剎那,上雲忱突然從旁邊抽出一把刀對準自己的肚子。
“不要!忱哥哥,不能亂來。”
上雲忱看着他笑了笑,脣瓣黑紫臉色蒼白,“沒事,我命大,死不了,你轉過去。”
“不,不要,忱哥哥,我們不生了,我們不要孩子了。”
“聽話,轉過去。”
顧逸玨看着他,眼淚噼裏啪啦的往下掉,他想搖頭,可知道沒用。
他咬着脣聽話的轉了過去,死死的掐着自己的衣袖。
突然間,男人一聲低吼,有什麼液體淋了出來,打溼了他的背,緊接着,一聲嬰兒的啼哭響起。
他轉頭一看,就見上雲忱的腹部被生生剖開個口子,一個嬰兒正捧在他的手中。
“忱哥哥……”
他正要伸手去接,就聽他道:“好像,還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