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條街道之外的白馬大街,吳念玉等人站在路旁,仰頭看着面前的牌匾。
這是一處高大而醒目的建築,兩幢三層飛樓由懸在空中的拱橋相連,樑柱交錯,畫檐飛展,金匾高懸,上書龍飛鳳舞的“洛川”兩個大字。
吳念玉搖着扇子,仰頭看着那氣勢磅礴的金匾:“洛川鏢局。”
扎西看着兩幢一模一樣的木樓下面,同樣緊閉的兩扇大門,撓撓頭,“所以,我們應該從哪兒進?”
吳念玉用扇子指着左邊的大門,“這邊。”
“爲什麼?”
左恆在後面答道:“求鏢者從左門近,將鏢書放入一樓大堂的木櫃抽屜中,隨後向墨生留下自己的姓名和抽屜編號。鏢師從右門近,按照鏢局給的抽屜編號,從中拿取鏢書,方可得知具體的任務內容。”
“墨生是什麼?”
“平日在鏢局裏處理日常事務的人員,稱墨生;能夠代罔先生處理事務,回答一應問題的,統稱爲筆生。”
“如此說來,求鏢者和鏢師都得親自來纔行了?”扎西道。
“不用。”蘇康道:“只要有可信之人,便可請人代爲求鏢、取鏢。若是實在不便,也可飛鴿傳書,只不過速度會相對慢一些。”
“原來是這樣……”扎西恍然大悟。
“走吧。”吳念玉一把收起扇子,走上前去,敲了敲門。
一名身着米色棉麻衣的男子前來開了門,將吳念玉等人迎了進去。
扎西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孩子,用嘴型默默地問左恆,“這是墨生?”
左恆忍住笑,朝扎西搖搖頭,指着那靠牆擺放、足有兩人高、五丈寬的巨大木櫃旁坐着的書生打扮的年輕男子,默然用嘴型回答他:“這纔是墨生。”
扎西“哦……”了一聲。既然那是墨生,這位給他們領路的,想必就是筆生了。
那筆生帶着他們一行人通過木梯,穿過二樓,直上三樓而去。
扎西好奇的左望右望,只見整個二樓全部大敞,僅有幾根承重木柱佇立在寬敞的空間內,五條看起來足有十米的長案整整齊齊排列,周圍坐着一圈墨生,都正在奮筆疾書。
走廊裏,有一個衣着迥異的男子,雖然也是書生打扮,背後還揹着竹筐,但衣服破破爛爛的,看起來有些突兀。扎西觀察他腳步虛浮,身體綿軟,不像是習武之人,便問左恆,“那是誰?”
左恆看了看,道:“估計是鏢師。大概是任務出了什麼問題,纔來了左邊。一般情況下鏢師都只在右邊活動的。”
來到三樓,視野頓時變得狹窄起來。四周被屏風整齊隔開,分成一個個獨立的空間,各個房間上掛着木牌,上面寫着數字編號。走進隔間,裏面佈局陳設十分簡單,除了寬敞的坐塌上擺着一套茶具,其餘再無其他裝飾。
那筆生領吳念玉等人進來,請他們稍後,便退出去了。
扎西好奇地敲了敲那用來分隔房間的屏風:“這樣薄薄的一層鏤空屏風,能起到隔音的效果嗎?”
蘇康手指朝着屏風一處鏤空摁上去,又盯着裏面看了看,隨後道:“這背後還有一層隔牆,只不過糊了一層米色的紙,看起來有鏤空的效果罷了。”
幾人正在閒散談天,拉門突然被人推開了。一個身着白袍,鶴髮長髯的老者笑意盈盈地走了進來,對吳念玉行了個禮:“西京王安好。”
吳念玉搖了搖扇子,請這位老者入座,笑言:“罔先生,別來無恙啊。”
“屬下參見公主。”
萬象神宮旁邊的巷子裏,那名着淺褐色布衣的男子跪下朝姬潄陽行禮。
“報上你的身份。”
“屬下乃是洛陽城杉採賭坊五十八號牌師,奉命向公主傳達三天前送至賭坊的消息。”
“三天前送到,爲何今日纔來送消息?”
牌師抿了抿嘴,兩隻手緊緊交握在一起:“春玉客棧戒備森嚴,屬下們一直找不到機會。今日公主主動出門,這才趕緊向公主報信。”
“講。”
牌師似乎鬆了口氣,道:“陳園主吩咐屬下們向公主問明,爲何仍留西京王活口,還不刺殺。”
姬潄陽冷然道:“縛靈鎖還在他脖子上,自然要先留他一命。”
“屬下不明白。只要將他頭砍下,豈不是自然就能拿到縛靈鎖?”
“還沒到最後關頭,我爲何要現在拿掉他的縛靈鎖?”姬潄陽冷哼一聲,“讓他幫我養着縛靈鎖,到時一舉將其砍殺再取鎖,豈不一舉兩得。”
“養着縛靈鎖?”那牌師疑惑道:“公主這是何意?屬下不明白。”
“無需你明白。你回去覆命,我留着他的命自有我的道理。”
“……是。”牌師低下頭答應。隨後道:“陳園主讓屬下們囑咐公主,過了長江便是吳昭的地盤,請公主務必在渡江前將西京王擊殺。時間拖得再久,恐生異變。”
“我知道了。”姬潄陽冷冷道。
那屬下低着頭,眼看姬潄陽的一雙腳離開了自己的視線。他隨後擡起頭,朝巷子外面跑出去,看到姬潄陽走進了萬象神宮,隨後人影消失在層層疊疊的廢墟和巨大的神像中,不見了。
姬潄陽躲在神像後面,看到牌師重新拉着驢車離開,使出穿葉,朝着反方向迅速離開了萬象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