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了壯壯,你的母親是大英雄。等我們回到慶安村,就爲你開輪迴陣。她已經在新家裏,等待你的到來了。”

    壯壯哭的更加大聲,任由月砂怎麼哄他都無法平復情緒。

    “不!你是騙我的,剛纔你們說話我都聽到了,我孃親她魂魄消散,再也不會回來了!”

    壯壯去世的時候還是個五歲孩子,但是在引靈幡中困了那麼久,自然多少知道一些。

    看着小孩子哭的撕心裂肺,月砂沉吟了許久。

    “壯壯,你母親的離開並不是永別。在人世間的萬千生命中,她還會不斷的回來。做你下輩子的父母,你的朋友。做路邊的小草,做撫摸在你面頰上的風。你們還會不斷重逢。1”

    擦乾臉上的淚珠,嫋嫋和黑龍回到地面上。

    幻化回人形的陵遊狀態更差,沒有站穩跌坐在地上。

    鄉親們全都聚集在歸元宗門外,大吵大嚷的狂喊讓溲疏還他們孩子。

    這些村民經過三年的仙露淬鍊,多數都已經到了築基期。見無人開門直接搬起石頭砸門。

    溲疏看着他們這副模樣,突然開始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你們以爲喚醒這些無知的人,一切就都結束了嗎?這還只是個開始!只是開始而已”

    一邊說一邊向正堂內奔去,留下嫋嫋和陵遊面面相覷。

    難道這歸元宗還有什麼其他祕密?

    “姐姐,我知道他要做什麼。”

    一個小男孩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他們身後,嫋嫋一眼就認出來,這是蒙椴。

    “羅衣姐姐曾經對我說過,自從三年前歸元宗來到這裏,就在地下挖了一個巨大的深坑。溲疏長老帶着羅衣姐姐在坑中佈下陣法,用整個東趙村的村民們做陣眼,可以將他們的修爲奪舍到自己身上。”

    原來如此,怪不得歸元宗捨得把仙露送給村民。他們的道行越高,能夠奪舍的修爲就越多。

    “那被奪舍後的村民會怎麼樣?”

    “會被吸成乾屍。”

    嫋嫋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形容歸元宗裏的邪修了。

    不論老弱病殘,所有人的價值都被他壓榨的乾乾淨淨,可謂無一倖免。

    “你爲什麼要告訴我們這些?”

    蒙椴是歸元宗內的弟子,與那些鄉親們不同,吸食嬰兒骨髓對於他來說百利無害。

    “我我覺得那是錯的,稚子無辜,不該傷他們性命。”

    說起來真是難得,蒙椴在被寒蟬子侵蝕識海的同時,還能心生憐憫。若是沒有走上邪修這條道路,以他的資質,將來定能有所作爲。

    “陵遊,你在這裏打坐調息,我去阻止溲疏開陣法!”

    蒙椴也跟上嫋嫋的腳步,“我跟你一起去,你一個人打不過溲疏長老的!”

    “留在這裏吧,去了也是給他送人頭。”

    築基期的小屁孩,都不夠人家一巴掌的。

    就在嫋嫋距離正堂還有一步之遙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腳下的地面傳來劇烈震顫,左右房屋開始搖晃,像地震了一般。

    溲疏應該已經開啓陣法了。

    歸元宗這座宅院附近方圓十幾裏的地面瞬間凹陷,房屋傾塌,田地覆滅。剛剛晴朗些許的天空霎時間又附着上了一層陰霾。

    剛纔還搬着石頭向歸元宗叫囂的村民們,來不及逃跑,砸傷的砸傷,壓死的壓死。稍微清醒些的,還在宅院門口痛罵溲疏長老,痛罵這個害了整個小村莊的宗門。

    溲疏自廢墟中全身而退,甚至不染塵埃。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微笑,掐訣御風,懸浮在雲下睥睨衆生。

    “愚蠢的凡人,毫無資質,沒有靈根,還想要修煉成仙。真不知道該說你們單純,還是癡呆。你們日日所求的仙露,都是由自己的兒女骨血做成。好喝嗎?香甜嗎?哈哈哈哈哈哈”

    正說着,就隨手捏爆了一顆頭顱,血漿四濺,他卻恍若未覺。面不改色的走向下一個人。

    “若是人人都能輕而易舉的修煉成神,那神界豈不是要人滿爲患?修煉的過程就是爲了,把你們這些貪婪醜惡的嘴臉篩選出去。”

    村民們陣陣乾嘔,雖然猜到仙露會是人血,但是怎麼也不能相信,那是自己的親生骨肉。

    溲疏雙手結印,動作快到只能看清些許殘影,嫋嫋手持龜紋鍋擊向他身邊的保護罩。卻被猛地彈飛出去。

    陵遊張開雙臂將她護在懷裏,自己重重的摔在廢墟上。

    輕咳兩聲爬了起來,嘴角流着血,還第一時間檢查嫋嫋有沒有摔壞。

    “遊老闆!”

    “別喊別喊,我沒事。我們龍族可是出了名的抗揍。”

    如果他沒有面色蒼白,嘴角流血,這話還有些說服力。

    “我的意思是你如果還有剩下的錢,死之前能不能送給我不然也是浪費了”

    語氣故作輕鬆,眼淚可一點沒含糊。

    她死後還可以回到自己的本位面,可是陵遊和金瓜,怕是沒有重開的機會了。

    終究是自己的一腔熱血,連累了兩個少年修士。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一會你多喫幾顆靈丹,別摳摳搜搜的捨不得。開護盾把溲疏附近的村民們都保護起來,知道嗎?”

    這是兩個人第一次正面對視,實話實說,就算是看慣了現在網絡和電視上的各類帥哥,嫋嫋還是被陵遊驚豔到了。

    劍眉星目,鼻樑挺括,嘴脣殷紅。如果不那麼摳,可能就符合她找男朋友的所有標準了。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墨黑的瞳孔變成金色豎瞳,還沒等嫋嫋看清,他便站起來開始整理衣袍。

    “你你要幹什麼?”

    看這架勢,陵遊應當是想衝上去抱着溲疏自爆!

    龍族乃是上古神獸,別人自爆可能也就是濺一地血。而他自爆,是真的能帶走一個化神期修士。

    他輕笑了一聲,伸出食指點上嫋嫋的眉心。暖流涌進丹田,識海也跟着顫抖了一下。

    “感受到了什麼?”

    !!!陵遊是怎們能輕而易舉的用神識與她溝通的???

    對於修士來說,識海比自己的命還重要。別說進入了,就算稍微想要靠近一些,都會引起強烈反抗。陵遊是怎麼做到,居然能夠近距離的跟她打了個招呼?

    “我們可是拜過天地的正經夫妻,你不會忘了吧?我以爲你是鬼,成親的時候並沒有考慮太多。”

    霧草!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嫋嫋只感覺有無數只草泥馬奔騰而過。

    在修真界,沒有領證的假結婚也算數的嗎?

    幸好當天跟她假成親的人不是金瓜

    ?這算哪門子的幸好?就算是陵遊不也還是她喫虧了?

    “不過很可惜,只做了一天的新娘子,你就要成寡婦了。”

    不知道陵遊是以什麼樣的心情,開出如此沉重的玩笑。整理好自己,陵遊多看了她幾眼,從容的向溲疏走過去。

    嫋嫋只覺得心頭滾燙,萬千言語翻滾洶涌,卻難以訴說。

    何其有幸,能夠在書中結識一位這樣的朋友。何其不幸,這位朋友即將因她而死。

    滾燙的不只是心,還有手。低頭一看,金珠正在她手中高速旋轉,月砂口中唸唸有詞,好像剛剛就在哪裏聽過。

    是羅衣燃燒靈魂時所念的咒語!

    嫋嫋剛想阻攔月砂,金珠就已經不受控制的向溲疏方向飛去。

    溲疏身邊的保護罩只能阻擋修士不要靠近,卻無法對金珠產生抵抗。

    就在他手中的印記即將結成的瞬間,金珠中彈射出一道藍色流光,正好穿過他的眉心。

    月砂燃燒了自己的一魂兩魄,成功擊中溲疏!

    陣法開啓的過程中被打斷,溲疏瞬間感覺自己氣血逆行,識海劇烈疼痛。這是要走火入魔的前兆!

    還不等他說話,印記反噬便洶涌而來。這個陣法既然是汲取他人修爲,爲自己所用。那麼反噬便是散盡修爲,直到體內靈力枯竭爲止。

    金珠沒有了月砂的操控急急下墜,嫋嫋飛上前去伸手接住。還順帶將月砂剩餘的魂魄收回金珠。

    到底還是化神後期的修士,溲疏原地打坐,勉力控制住不斷外泄的靈力。

    嫋嫋和陵遊短暫對視,一人持劍,一人持鍋,同時出手襲擊溲疏。

    沒有保護罩的加持,還要默默承受陣法反噬。這位長老級別的修士如同待宰羔羊。

    真武劍叉進他的胸膛,讓本就外泄的靈力快速流失。龜紋鍋重重擊打在他頭頂,就算是鐵做的腦殼都能敲碎。

    溲疏痛苦的抱頭掙扎,跌落在塵埃中。

    剛纔還沉浸在恐懼中的村民,見此情景一擁而上,他一拳她一腳的招呼溲疏。從雲端到腳下,也不過是片刻之間。

    幾位老人抱着數十個嬰兒走了出來,幸虧金瓜來的及時,無一傷亡。

    鄉親們再也顧不上溲疏的死活,反正等靈力全部傾瀉出去,這人便是一具乾屍了。

    從老人手裏接過孩子,不管是不是自己家的,他們都覺得欣喜若狂。

    辰時的陽光明朗柔和,帶着初升的希望,洗滌這片土地上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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