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傢伙真的是禪院七穗嗎?

    寂靜的夜幕中,天逆鉾將尖叫的詛咒牢牢地釘在了牆上。男人黑沉沉的目光落下,膠質的鞋跟踩過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的詛咒師的屍體時,頗爲煩悶地嘖了一聲。

    被人瞧不起,明明擁有更加優秀的能力,卻被放在低人一等的位置上——受到了這麼多不公正待遇的禪院七穗,竟然能說出那麼積極向上的話。

    “聽說你最近被禪院家的大小姐纏上了。”

    伏黑甚爾的腳步停住,他的瞳仁偏向眼尾,視線注視着從黑暗中走出的孔時雨。

    “雖然不關我的事,但據說那位大小姐炸掉了禪院用於儲備咒靈的房間。”孔時雨微笑着說,“還是小心點爲好吧,甚爾。”

    [禪院七穗]很聰明。

    她從小試探着底線,一遍又一遍地降低了期望值,知道自己不受懲罰的限度在哪。

    因此,禪院家的人不會找她麻煩,只會找最近和她走得近的伏黑甚爾麻煩。

    伏黑甚爾收回視線,他想到崎野七穗那張從廚房裏垂頭喪氣地走出來的臉,毫不客氣地笑了一聲。

    “隨便他們。”伏黑甚爾發出了聲懶洋洋的鼻音,“貨都在這裏,沒有別的事的話,記得明天把錢打過來。”

    孔時雨沒有說話,他默默地看着男人走進酒店,目光短暫地略過手機上剛打開的備忘錄。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甚爾今天應該沒有客人。

    這麼一說,他記得前幾天甚爾執行完任務好像也換了一套衣服回家。

    ……只是爲了洗澡?

    這傢伙,什麼時候有這種習慣了。

    -

    俗話說得好,搶人飯碗,等於要命。

    受不了五條悟把自己任務搶光的崎野七穗毫不猶豫地向夜蛾正道打了小報告,而這個舉動換來的結果是——

    “五條前輩,夏油學長。”

    站在[帳]中央的少女面無表情地擡頭。

    “請問我有什麼存在的必要嗎?”

    五條悟的確是不搶她任務了。

    他光明磊落,現在變成了要跟着她一起執行任務。

    這也就算了……爲什麼連夏油和硝子也來了!

    崎野七穗不理解,爲什麼這兩人都這麼強了,還要幼稚地拿她的一級咒靈練手,比賽一分鐘之內誰殺得更多。

    五條悟:“你可以當吉祥物。”

    崎野七穗:“?”

    夏油傑:“悟,別這樣,禪院同學還是比吉祥物要更高一點的。”

    崎野七穗:“??”

    家入硝子:“買了布丁,要喫嗎?”

    崎野七穗:“要……不對!我們不是來野餐的吧!”

    就算要一起出任務——他的同期呢!灰原和七海呢!

    家入硝子語氣平淡:“聽說抽中了免費溫泉,旅遊去了。”

    這件事還得從五條悟逼着舉辦活動的店家把獎券全部換成一等獎說起,簡直卑鄙地令人髮指。

    “……那我喫芒果味的。”崎野七穗屈服了,她秉承着[打不過就加入]的原則,在野餐布上坐了下來。

    五條悟來了精神:“那麼我也——”

    夏油傑:“不是蛀牙還沒好麼。”

    懸在甜品上空的手停頓了一瞬,五條悟緩慢地回過頭與夏油對視,聲音幽幽的:“我沒有蛀牙。”

    對於他這番說辭,夏油傑倒是無所謂。

    少年盤腿坐着,歪頭撐着臉,額前的一綹劉海將微笑的視線分成兩半:“是嗎,我還以爲你昨天晚上偷偷摸摸地出寢室是爲了什麼。”

    五條悟嗅到陰謀的味道,不爽地眯起眼睛:“……喂,你是故意的吧。”

    夏油傑不爲所動:“怎麼會,這只是你上次特意送我禮物的回禮。”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五條悟和夏油傑視線交匯的時候,崎野七穗總覺得在他們兩個中間看到了噼裏啪啦的小火花。

    “……他們是在吵架嗎?”爲了這場戰火不波及到自己,崎野七穗特地往家入硝子身邊挪了挪。

    真奇怪,明明在她的記憶力,這兩個人好得有些時候就像共用一個大腦一樣。

    五條悟罰站,夏油傑連坐。

    五條悟寫檢討,夏油傑連坐。

    甚至連個人賽的時候,夏油傑都還要連坐。

    雖說什麼都沒幹,但莫名其妙就被京都校的人記恨上了。

    家入硝子看了眼湊近身邊的少女。

    今天的天氣很熱,七穗把金色的長髮紮成了高高的丸子頭。

    對感情非常遲鈍,卻總是積極地給出迴應,偶爾會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給人致命一擊。

    家入硝子微妙地能理解自己的兩個同伴的心思。

    “雄性動物在爭奪物品歸屬權時往往會產生醜陋的嫉妒心理。”家入硝子陳述事實道,“不是你的錯,不必在意。”

    崎野七穗:?

    她的目光掃過正在一決高下的兩位dk,發覺他們身上的傷已經好全了。

    經過反轉術式的治療後連疤也沒留下,虧她上次一睜眼見到兩個木乃伊時嚇了一跳。

    不過崎野七穗倒是的確沒想到他們會和伏黑甚爾打起來——據說是平手,可她也沒在伏黑甚爾身上看到受傷的地方。

    等等,那傢伙應該是受了傷的嗎?

    崎野七穗回憶了一下昨天伏黑甚爾出現在醫院時的樣子。他的短袖有些發皺,面無表情地垂頭聽她說話時,柔軟的黑髮微微遮住眼睛。

    ……完全沒察覺。

    可惡——這簡直是她作爲遊戲玩家的大失敗!

    崎野七穗遺憾地咬了咬吸管,覺得本來好感度能漲更多的。

    “聽五條說,你前幾天回了一趟家?”

    突如其來的話題使少女揚起臉,崎野七穗側過頭時,家入硝子恰巧也在看她。

    “啊……嗯。”

    “是嗎。”家入硝子皺起眉,“禪院直哉欺負你了?”

    這句話一說出口,五條悟和夏油傑立刻就不吵了。

    “禪院直哉是上次交流會被悟你掛到樹上的那個吧。”夏油傑若有所思,努力在腦中找出與這個名字對應的回憶。

    “不記得了。”五條悟理直氣壯地說道。

    因爲上次交流會中七穗拒絕了和他一起行動的緣故,五條悟基本是一邊抱怨一邊從起點散步到終點的。

    據說京都校中有人因此受了心理創傷,今年申請了退賽。

    “不過應該挺弱的,你竟然打不過嗎?”

    理所當然的視線投了過來,五條悟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六眼也被擋住,只是眉頭稍稍皺起了些。

    “……”

    崎野七穗:不想和掛逼說話。

    “生氣了?”五條悟湊了過來。

    崎野七穗:“沒有。”

    五條悟:“我已經問過歌姬了,這就是生氣的意思。”

    崎野七穗:“……”

    你究竟對仇恨你的歌姬前輩做了什麼啊!!

    完全沒有聽見對方的心聲,五條悟煩躁地抓了抓頭髮。

    “我教你就好了吧。”他思考了半天,忽然道。

    這充滿人性的一句話使得崎野七穗下意識地“誒?”了一聲。

    “七海和灰原短時間裏應該回不來,想要實戰的話,就只能由我來做了。”罪魁禍首五條悟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異常真誠,好像腦補到了什麼新的樂趣。

    糟糕,他說的好像很有道理。

    雖說伏黑甚爾無聊的時候有指導過一點她的體術,但咒術方面果然還是應該請教咒術師纔行吧?

    崎野七穗心動了。

    可在那之前——

    “悟。”失去笑容的夏油傑開口了,他撐着下巴的手鬆開,食指抵着太陽穴,殘忍地道破了事實,“你真的會教人嗎?”

    從小到大基本什麼都能輕易做到的五條悟:……

    夏油傑嘆了口氣,他捏了捏鼻根,刻意露出一副苦惱的表情。

    “我最近倒是沒有事,禪院同學如果不介意的話,由我來陪練也是可以的。”

    崎野七穗被打動了那麼一下下。

    她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在灰原面前把自己的青梅竹馬說得太壞了,畢竟就現在的情形看,夏油簡直是樂於助人的典範。

    “那就拜託你了,夏油學長。”崎野七穗嚥下最後一口布丁,露出感激的笑容。

    ……

    看着快快樂樂跑去交任務的少女,五條悟的表情突然變得沉重起來。

    他在家入硝子的注視下默不作聲地掏出手機,編輯好短信後發了出去。

    [七海,家危,速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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