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徹底讓忻春嫣不敢吭聲,她直勾勾的看着人卻彷彿不認識眼前的賀昶宥。睜大了眼睛任由淚水糊滿了整張臉,瞧着是那樣狼狽。

    賀昶宥自然是知道忻春嫣對秦卿的敵意來自哪裏,也知道這個人最像蛇當真是顆蛇蠍心腸的。能毫無顧忌的將自己死去了多年的阿姐當枚棋子來用,爲了到達這個位置真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賀昶宥到最後都不明白這個人如何有臉敢口口聲聲說這一切是因着愛他所爲。

    他起身慢慢走下來,站在忻春嫣的面前。低眸斜視對人說道:“既然你那麼想當朕的妹妹,朕便成全了你。過幾天朕會下旨封你當個郡主,你也可以在城裏給自己選個合適的人,我以公主之禮讓你嫁出去,算是成了我對你阿姐最後的心意。”

    這話在忻春嫣的心裏可比上頭恐嚇的話更爲嚇了。她立馬慌張的拉住賀昶宥的衣袍,連忙開口同人請罪着,一聲一句喊着後悔與不敢。

    忻春嫣還聲淚俱下的同賀昶宥保證着自己不會再去鬧秦卿了,往回也不會對人有半分的不敬。

    她是真的怕了,哭到發顫都不肯鬆開賀昶宥的衣袍。她不想嫁給別人,從小在忻春嫣的心裏便只想嫁於賀昶宥,就算如今只能當個妃嬪,那也比嫁給旁人要好。

    賀昶宥看着快哭暈的人,沒有半分憐惜之心。他低頭扶起忻春嫣,笑着看着人一點一點的扒開忻春嫣最後的心思:“怎麼不嫁人?那是打算去尼姑庵裏當一輩子的尼姑嗎?那朕也可以成全你,風風光光的讓人送你去。可你的心裏若是有了想入宮這樣不可能的心思,朕勸你早些想開爲好。”

    說完賀昶宥便鬆開了手,他任由人倒下,不顧對方的任何情緒。狠戾到像是給一把刀他都會毫不猶豫的捅下去。

    忻春嫣哭着慌張的嚥着口水,沒想到賀昶宥這些年都明白自己的心思,她不明白自己今日是做了多大的錯事,不明白賀昶宥怎麼變成了這個模樣。

    忻春嫣是那樣的無措,巧舌如簧的人卻在此刻連半句爲自己辯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最後忻春嫣是被人擡着離開毓慶宮的。

    而看着人走了,賀昶宥轉身就換了個神情,屁顛屁顛的跑去毓德宮裏找秦卿。

    心裏還着急着要去哄哄自己受了這不明委屈的妻子。

    秦卿正在寢殿裏好好的喫着佩芸爲自己新制的糰子糕,一點也沒受方纔忻春嫣的氣。正喫的高興就見着賀昶宥急匆匆的闖了進來。

    跟在一邊的岑幸已然是十分熟練的讓殿裏的人都同自己一道出去,還貼心的給人關上寢殿的門。

    秦卿看着人又低頭看看捏在手上的半個糰子,此刻真是喫也不是,不喫也粘手。正當她左右抉擇之時,賀昶宥先開了口,直接拉起秦卿的手遞到自己嘴邊,一口吃了秦卿手上留的半個白糕。

    邊嚼邊想着這東西甜不拉嘰的喫着十分一般,難怪秦卿只吃了一半就看着不想吃了。

    當對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吃了自己十分喜愛的半個糰子糕後,秦卿也不可能再讓人吐出來還給自己,只能問着賀昶宥:“昶宥覺得味道可好?”

    當秦卿說着這個糰子糕是她親自撒的糖、嘗定的甜度。這人的味覺立馬改變了,賀昶宥點着頭抿嘴像是回味一番,對人誇到:“我就說這簡單的白糕,今日竟能如此美味,原來都是我們卿卿的功勞啊。”

    這誇張的語氣、這全然的功勞,讓秦卿都有些不好意思,要是她的手上還有第二個都得主動遞過去餵給人喫。

    見秦卿笑了模樣很是開心,賀昶宥這纔開口要提起今日忻春嫣的事。

    一想着如今這樣好的氣氛都提起這個倒胃口的人來破壞了,賀昶宥的心裏就又給忻春嫣的錯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卿卿,今日忻春嫣入宮又鬧你了吧。”賀昶宥看似提的漫不經心的,實則慌張的看着人,不敢錯過秦卿的一舉一動。

    聽着這個人名,秦卿的臉上頓時就失了笑。她也緊張的看着賀昶宥,怕這人又會因着忻春嫣回到原先的模樣。

    賀昶宥最是直觀的感受到了身旁的人頓時全身僵住,看着他的目光帶着往日沒有的膽怯。他的心裏就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爬動着那樣難受。

    回想着自己來時,還只是秦卿嫁於自己的第二日,忻春嫣這個人就已經讓自己的妻子那樣無措了。賀昶宥心裏頓時涌出一個想法,他得把忻春嫣送走。

    賀昶宥立馬把人摟緊,溫柔的對秦卿說道:“你別怕,是我不好沒護好你,但卿卿放心,絕對沒有下一次了。我將人送得離你遠遠的,可好?”

    從前未能說出的話做到的事,如今像是在成自己的心願。

    秦卿看着賀昶宥關切的目光,和那安撫着自己的手掌。她不怕忻春嫣的,只要賀昶宥站在自己這邊,不會不由分說的就來責怪自己。那忻春嫣這個人在哪裏她都不會害怕。

    “忻家與你登基有功,而她是忻家唯一的後輩了,如何能送走呢?”秦卿沒有點頭提着問題的關鍵。

    先不論從前賀昶宥與忻春嫣的那些情誼,光從明面上的朝政來說都不好由天家直接把忻春嫣送走,想來這也是這些年來忻春嫣敢處處妄爲的原因之一。

    賀昶宥緊握着秦卿的手,那些年他無數次想過回頭想過規避了這個人,答案也早了然於心:“我會封她爲郡主給她一個封地,而後承諾一個旨意與忻家。不論忻春嫣以後生男生女只要同她而姓都可繼承她的位置與封底,這樣的榮光加持朝上還如何敢有異議?”

    這倒是衆人想不到的地方,畢竟犧牲不在於忻春嫣,而奉獻之人並未享受到絲毫。可這已經是這麼多年來賀昶宥能想到的最優解。

    秦卿聽後也找不出毛病來,自是對賀昶宥點點頭,她同人笑道:“我自然一切都聽昶宥的,你說好自是能成。”

    賀昶宥見着人又笑了心裏才真的鬆了一口氣,這一回他們不能再因着忻春嫣而生變故,讓這個人來成爲他與秦卿心裏永遠解不開的結。

    賀昶宥依舊捏着秦卿的手,直至他倆的手心好似粘住了,難以分開。

    這感受自然不是情緒加持,是秦卿方纔捏着的那個白團子的剩餘威力。

    秦卿看着賀昶宥手上也沾滿了白色糯米粉就像是見到什麼便宜似的,突然大笑着那樣開心,趴在榻上笑得直不起腰來。

    一瞬間寢殿裏都是歡笑,方纔的煩憂、賀昶宥心裏隱隱的擔心都因着秦卿的笑聲散去。

    賀昶宥也跟着人開心,他伸手到秦卿面前裝模作樣的就要去碰人的臉。

    秦卿就笑着閃躲,實在挪不開了就抓着賀昶宥的手,最後就一不小心躲到人懷裏。秦卿也玩累了,賀昶宥自然垂下那髒兮兮的手不再鬧人,讓秦卿自然的窩在自己的懷裏休息。

    寢殿裏的人毫無間隙的相依着,秦卿慢慢向下落到賀昶宥腹部,她把人當枕頭靠着順利平躺下來。賀昶宥就看着人動作任由人在自己身上找着舒服位置。

    秦卿舒了一口氣後,忽然出聲問着:“昶宥不喜歡忻春嫣嗎?,:”

    從這個人那樣堅定的同自己商議要送人開始,秦卿就有這樣的疑惑,畢竟上一次她們之間提起這個人並不愉快。

    賀昶宥全然偏向對方,甚至希望自己也能包容對方的那些舉動。秦卿不會忘了那一日話,即使現在的賀昶宥對自己格外的好。

    這問題成功讓賀昶宥本人摸不到頭腦。

    他不耐煩忻春嫣都到那個份上了,內閣那羣老頭這樣覺得也就算了,怎麼他的妻子也會這樣認爲呢!

    這樣話放從前賀昶宥根本不屑於回答,他只會冷笑一聲覺得別人看不明白就都是傻子。

    但如今他扶着秦卿的肩膀讓人坐起來與自己面對面平視着,賀昶宥認真的回答着秦卿這個傻乎乎的問題:“我從來沒有心悅過忻春嫣,從前沒有,以後也不會。至始至終我只喜歡我的妻子,卿卿能明白嗎?”

    突如其來的鄭重與表明心意,成功打懵了秦卿讓人睜大了那雙漂亮眼睛,木木的點了幾下頭。但表情騙不了人,那抿嘴都壓不下的嘴角,臉頰上淺淺的酒窩,無一不在表明着秦卿的開心。

    這一刻秦卿無疑是心動的,毫不誇張的說她的心都要從心房裏蹦出來了。要是汪鬱傾此刻來把脈都得說上一句心率離奇。

    秦卿本來還有很多問題,但在這一刻都問不出口。但她想着沒有關係,自己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能來慢慢了解賀昶宥,來認識她的夫君。

    秦卿自覺的這段開頭不太美好的姻緣也慢慢走入了和美的正軌裏。

    但這裏的人無法料到,那處行宮裏的太醫正用盡全部心力的去救治昏死過去的陛下,那些手段都能讓死人復生,更何況躺着的那個賀昶宥本來就沒有死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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