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天明,張步庭吩咐村長,讓多找些樹枝枯木來,把這些屍體集體火化。

    村民們集體幫忙,找來了許多木柴和乾草,一把火把陣裏的諸多屍體點了。這些屍體燒着的時候,發出了陣陣黑煙,一股惡臭的味道蔓延在整個村莊裏。

    事情結束之後,在張步庭的勸解下,村長還是報了警,後面在警察來之前,張步庭交代了不要將自己來過的事情講出來,便離開了這裏,前去營救李延卿了。

    說到這裏,張步庭見李延卿的步伐停在了一處連墓碑都沒有的荒涼墳頭,開口問道,“你家祖墳就在這裏?”

    李延卿一邊從揹包裏往外掏黃紙和元寶,一邊回答道,“不是,這是我小時候的一個阿姨的墓。”

    “後人這麼落魄,連墓碑都沒有給立?”張步庭疑惑道。

    李延卿神色有些落寞,“她沒有後人,是村裏人埋的她,大家都討厭她,都沒有人給她燒紙,更沒有人去立碑了。”

    “爲什麼?”

    李延卿不知如何開口,眼神一低,默然道,“村裏人說她,‘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脣萬客嘗。’”

    張步庭沒有接話,只是默默地站在李延卿旁邊。

    李延卿邊點燃黃紙元寶邊說道,“其實她也只是個可憐人。她本是外地有錢人家的女兒,無奈輕信了他人,帶着不少錢出來私奔。結果被男人騙了,輾轉賣到了我們村裏的一個光棍家當媳婦。”

    李延卿看着燃燒的黃紙發呆,張步庭便開口輕聲問道,“後來呢?”

    “後來,那個光棍因爲她長得好看,就總覺得她勾搭村裏的男人,時常打她,把她關起來,好幾天不給飯喫,有時候連水都不給。後來就有人趁着老光棍出去幹農活的時候,跑到關着她的地方欺負她,然後走的時候,給她留下一些水和喫的。”

    李延卿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她怕老光棍知道了之後,會更加虐待她,於是便默不作聲。一來二去,去欺負她的人就多了,那老光棍後來也發現了,於是變本加厲的打她,侮辱她。到後來,那老光棍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明碼標價,按次收費,把她當成商品去交易。”

    李延卿說着眼睛裏轉起了淚花,“最後她實在禁不住凌辱與虐待,在一天深夜,趁着老光棍喝多了睡着了,用斧頭砍死了他,然後當晚就在屋裏上吊自殺了。”

    張步庭拍拍李延卿的肩膀,說道,“還有這樣一段故事,這麼看來她也只是個可憐人,村裏人何必要那樣看待她。”

    李延卿搖搖頭,“我當時只有十來歲,不明白大人們的行爲。她生前我見過她幾次,有一次我路過她家門口,看到她劈柴時十分喫力。當時她非常瘦弱,我就跑過去幫她了。後來我要走的時候,她在我手裏塞了一塊糖,是一塊奶糖,她一定在口袋裏裝了很久。”

    李延卿拿着黃紙的手不由得攥緊了,“我當時小,只覺得那顆糖很甜。現在想想,那肯定是哪個欺負了她的人,給她留下的糖,她不捨得喫,一直留着。她的人生太苦了,唯一的一點甜,她卻給了我。”

    說着眼淚止不住地從李延卿的臉頰流淌下來。

    張步庭聽的也很難過,但是卻找不出什麼可以安慰他的話。

    等黃紙燃完,李延卿又在墳包前擺了一些水果,便起身和張步庭一起往自己家祖墳的方向走去。

    走在路上,李延卿說道,“自從那個老光棍和他買來的阿姨死了,村裏就時常有怪事發生。尤其是到了晚上,他家有時候會有男人打罵的聲音和女人哭泣的聲音,聽起來就像那老光棍還活着,並且在毆打那個阿姨。我當時還聽到過,不過我特別困,也分辨不出是風聲還是什麼……”

    張步庭沉思了一會,提議道,“一會去你那阿姨家看看吧,看看是她的魂魄還被困在那裏挨欺負嗎,那房子現在還在嗎?”

    “在呢,就是好多年沒有人住,估計已經成了危房。”李延卿說道。

    兩人去李延卿家的祖墳上祭祖結束後,便去往那個死去的阿姨家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