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妙在雲生樓見到了初塵續的父親,卻不曾見過他的母親。

    這自在飛花的名字好聽,威力亦是如此之強大,想必初塵續的母親,也是一位修真大能?

    “那你現在是打算回青遙仙宗?”

    初塵續沉默了一會兒,司妙本以爲他不會再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卻又應了一聲。

    司妙還是有些擔心,方纔初非豈那般生氣,顯然是把初塵續膽敢離開雲生樓一步就將其從初氏除名的話當了真。

    “你有沒有想過今日你若踏出雲生樓意味着什麼?”

    初塵續當然明白意味着什麼,可他卻顯得完全不在乎。

    “你把他的話當真了?他硬要我娶落雲嬌,不過是爲我被推舉爲青遙仙宗的下一任掌門而作準備。倘若真將我除名,他們只會得不償失。”

    初塵續很清楚現在的自己對於初氏而言還有利用價值,他本也不願以這種方式和他們對抗,卻無奈這些老東西喫硬不喫軟。

    此後二人便不再說話,他們飛離了初氏仙府,司妙默默跟初塵續坐在大白蛇的頭頂,望着月中景色。

    回到青遙仙宗的路途,不知怎的在今夜顯得如此漫長。

    弦月映照,薄雲遮蔽,若隱若現的月光更顯得幾分神祕莫測。

    這一路看着雲海風景,再加上自從走過畫中世界之後,司妙實在經歷了太多事情,困到眼皮直打架。

    “你要是困了便睡會兒,還有些距離。”

    初塵續知道若是飛的太快,她會感到不適,故而有意讓玄月放慢了速度。

    司妙則伸手打了個哈欠,有些口齒不清地說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罷,她竟一頭枕在了初塵續的大腿上沉睡起來,呼聲不斷。

    初塵續的表情頓時凝固,可他卻沒有推開司妙,反倒是伸手讓她肩頭化成小麻雀的葉莫迦陵跳到了自己的手指上。

    “讓她好生休息,怕是她的呼嚕聲能把你震下去。”

    他並未意識到自己是笑着說出這句話的,他只覺得有些羨慕司妙這般豁達自在的性格。

    初塵續很早以前就想過要脫離初家,可身上流淌着初氏的血液,註定他此生無法擺脫初氏一族所承擔的遠古詛咒。

    他低頭看着枕在自己腿上毫無戒備心睡覺的司妙,無聲悲嘆。

    如過今日他不反抗,或許就會如百花畫卷中的幻境那般,他將聽從父命迎娶落雲嬌爲妻。

    可若是反抗了,他的結局沒準會和初紀弦一樣。

    無論如何,都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他不再思索這些,待飛至玉衡宮上空時,卻見司妙仍舊睡得深沉。

    實在讓人羨慕。

    他略微一動,司妙咂了咂嘴,轉而繼續睡覺。

    他一時無奈,終是將她橫抱而起,輕輕踏入了玉衡宮,走向了她居住的那間房間,將她安置在牀上。

    將一旁的錦被爲她掖上,正欲起身離開,那人卻突然拽住了他的袖子。

    “別走啊……飯還沒喫完呢……”

    初塵續搖了搖頭,一手收回了自己的袖子。

    就知道喫。

    他又看向葉莫迦陵,向她吩咐道:“好生守在她身邊,再有什麼差池,你就乖乖去萬獸谷住吧。”

    葉莫迦陵十分委屈地撇撇嘴,誰要去萬獸谷那破地方,她可是神鳥!能和那些凡物相比嗎?這是神鳥該有的待遇嗎?

    但她自知初塵續現在心情不是很好,便也不敢多言。

    翌日清早。

    司妙從牀上醒來的時候,葉莫迦陵已經端來了早膳。

    她不由疑惑地問道:“小葉子,你這是從哪裏弄來的?”

    “這是厭世臉宮主一早讓我去青遙仙宗的膳廚堂領來的,他說孃親你一早起來肯定會喊餓。”

    厭世臉宮主,也不知道初塵續本人聽到這個稱謂會是什麼表情。

    司妙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沒想到此時果真十分應景地咕嚕叫了一聲。

    咳咳,還真是瞭解她的本性。

    用過飯後,司妙又到玉衡宮外四處走動,打算消消食。

    只是果不其然,她並未在宮內看到初塵續的身影,想必他還要處理昨日之事。

    司妙至今都有些好奇,初塵續和初塵幼既然是姐弟,又何必如此苦大仇深?

    就因爲青遙仙宗的代理掌門成了初塵續?

    畢竟代理轉正多半都有很大概率,再者初家安排落雲嬌與初塵續的婚事亦是爲了如此,只能說這已經是一件板上釘釘(內定)的事情了。

    可誰當不是當呢?

    他們都是初氏族人,初塵幼未免也太過激,她那日表現得當真跟恨不得要殺了初塵續似的。

    故而司妙默默吐槽道:“初氏跟龍氏還真是一樣的怪胎。”

    跟在司妙身後的葉莫迦陵也應和道:“他們兩家自上古時期便如此啦,數萬年以來不僅相互仇視,本族之內也鬧得烏煙瘴氣的,然而僅僅是想爭辯究竟誰纔是神族後裔的正統。”

    司妙一聽,八卦之心不由熊熊燃燒,便立即好奇地問道:“小葉子,你知道他們兩族的事?”

    在九重天祕境的時候,司妙有過切身體驗,對龍氏瞭解的多一點,可她對初氏的起源發展卻並不知道多少。

    葉莫迦陵在一旁頗爲自信地拍拍胸脯道:“我們迦陵頻伽的起源,比他們還要早的多!其實呢,初氏和龍氏的事情也早就不是什麼祕密了。”

    確實,初氏與龍氏作爲修真大宗族,族中之事早已不稀罕。

    只不過司妙是個穿越者,以往也沒怎麼主動去了解過修真界的歷史與事蹟。

    “傳聞上古時期,聞人氏本是神族後裔的正統,擁有着聽懂獸語的特殊能力。只是後來聞人氏不知怎麼開始日漸衰敗,最後才演變爲初氏與龍氏兩大分支。據說初氏繼承了聞人氏聽懂獸語的能力,故而一向比龍氏的發展更爲興盛,但背後的代價是承擔永世不可消除的古老詛咒。”

    “詛咒?”

    爲了獲得某種能力而付出沉重代價,在修真界來說是個非常合理的設定。

    葉莫迦陵點了點頭,繼續解釋道:“這種詛咒常被稱爲雙子咒,因爲初氏一族的後代出生便註定是雙子。雙子之中,靈力虛弱的一方會被靈力強盛的一方吸噬靈力而亡,故而初氏族人人均都是頂尖御獸師。”

    按照葉莫迦陵所言,雙子最後到底只有強者能夠存活,出生便意味着親手殺死自己的雙生兄弟姐妹,那初氏族人豈不是每個人手上都沾染着血親的鮮血麼?

    司妙憶起衍君的孩子也是一對雙子,而且初塵續和初塵幼也是雙生姐弟,可他們二人爲何能夠同時存活下來?

    “雙子咒是不是也有例外?小初和他姐姐不都活的好好的麼?”

    可葉莫迦陵卻搖了搖頭。

    “雙子咒數萬年來從未出現過例外,但是兇八婆和厭世臉宮主的確是初氏唯一的例外,不過沒有人知道爲什麼。”

    雖然不知道雙子咒沒能在他們二人身上生效的原因,但司妙大抵明白他們二人明明是親生姐弟卻能對彼此狠下殺手的原因了。

    如果詛咒生效,他們二人生下來必定只有一方能夠存活。

    修真界的世家圈子,真亂。

    司妙還是比較喜歡不問世事,幸好清風谷作爲一個小透明宗派,弟子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的普通人,不存在什麼宗族仇恨糾葛。

    但她還是不由感慨,爲了成爲名門望族,承受這樣的代價一點都不值得。

    司妙也不再向葉莫迦陵打聽這些宗族之事,閒逛之時,偶然發現玉衡宮外有一大片空地。

    這裏十分空曠,土壤之中又富含靈氣,一看就是個種田的好地方。

    司妙想到膳廚堂離玉衡宮實在太遠,她也懶得每天飛下去喫飯,索性在玉衡宮種田自給自足罷了,就像在葉豐縣那樣。

    反正她現在也沒什麼事可做,說幹就幹,她挽起袖子就開始平整土地,卻不想這一干便到了晚上。

    夜幕降臨,司妙總算是覺得累了,才把鋤頭丟在了一旁,打算先休息一會兒。

    她正伸手用袖子擦着汗,卻不想身後突然傳來了初塵續的聲音。

    “嚯!你要不要每次都跟鬼魂一樣出現,一點動靜都沒有的……”

    初塵續只是白了她一眼,看了看被她平整的土地,問道:“你就這麼閒不下來?還想在玉衡宮內種地?”

    “我懶得下去喫飯,再說這麼大片土地就荒在這裏多浪費啊?”

    正說着,司妙又從儲物袋裏取出種子,遞給初塵續一袋。

    “喏,累了一天放鬆一下?順帶幫我播種吧。”

    他一聽,挑了挑眉,覺得有些意外。

    “你怎知我今日不在宮內就是去忙了?”

    他平日裏即便在玉衡宮,不也都在樹下打坐發呆麼?

    司妙只是隨便猜測的,因爲她知道初塵續放在現代就是宅男,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斷然不會出門一整天。

    “你不是已經成爲青遙仙宗的代理掌門了麼?肯定有很多公務要忙,而且昨天在你家……”

    司妙一邊將種子種下,一邊頭也不擡地問道:“當真無礙麼?我聽說了一點你和初塵幼的事情,你們……”

    初塵續坐在一旁,看着司妙播種,不由笑道:“你這麼關心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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