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城修止宮。

    被顏廷軟禁在寢宮的顏酥止百無聊賴地逗弄着籠中的金絲雀。

    正在這時,他瞧見一個侍女匆匆從自己眼前走過,便將她攔下。

    “阿七,你方纔去哪裏了?這麼急匆匆的作甚?”

    阿七應答道:“尊主命我這些日照料司小姐的起居。夜裏露濃寒冷,怕司小姐不能適應,我去抱一牀棉被。”

    “司小姐?”

    顏酥止對這位小姐起了興趣,他在宮中之時便聽聞顏廷去青遙仙宗尋一位女子回來。

    也不知道這位小姐有何等本事,能夠勞駕顏廷親自尋來,還特意命人好生照料。

    “阿七,帶本公子去見見這位小姐。”

    “公子,這恐怕有些不妥……”

    阿七見顏酥止露出一副下流的表情,不免擔心他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魔界的人都知道魔尊的兒子顏酥止是個出了名的風流浪蕩子,見到女子總會起貪念,永夜城的侍女們早都習慣了,可誰能保證這傢伙會不會對司妙做些什麼?

    顏酥止見阿七遲疑,頓時發怒,一把打落了桌上用金絲楠木製成的鳥籠。

    “有什麼不妥?既然是被父親請回家的貴客,本公子若不去見見豈不是顯得我們魔界中人不講禮數?”

    阿七推拖不得,只能帶着顏酥止回到了司妙的房間。

    顏酥止朝房內瞥了一眼,一手奪過阿七抱在懷裏的棉被,輕咳兩聲道:“你先退下吧。”

    “公子……”

    顏酥止瞪她一眼,嚇得她急忙逃離。

    隨後顏酥止才得意一笑,抱着被子走進了房間。

    “小美人兒,本公子倒要見識一番你到底如何能讓父親親自勞駕帶你來永夜城。”

    顏酥止將被子放在一旁,便漸漸朝躺在牀上睡的正香的司妙伸出了魔爪。

    正當他要觸及司妙的胳膊時,豈料她突然揚起一腳,嚇得顏酥止立刻收手躲在了一旁,誰成想她只是翻了個身,動作有些大而已。

    “嘖,睡相如此不雅,呼嚕聲還勝過震天雷。另類,卻是本公子喜歡的類型。”

    顏酥止輕笑一聲,依舊不肯善罷甘休,走到司妙面前一手抵住了她的下巴,靜靜望着她那嬌豔欲滴的脣瓣。

    “哼,樣貌算不上出衆,但看着還勉強。就是不知道,嚐起來如何?”

    顏酥止緩緩俯下身,正要吻向她脣,卻被她一圈打中了下巴。

    “哎呦!”

    顏酥止一個喫痛,喊出聲來,驚醒了司妙。

    見到面前的陌生人,司妙頓時蜷縮成一團,尖叫起來。

    “你是誰!”

    好傢伙,永夜城裏怎麼還有色狼?

    “來人,來人啊!”

    “閉嘴,不要喊!”

    顏酥止朝她大喊一聲,一手上前緊緊扯住她的手腕說道:“躲什麼?你可知道本公子是誰?”

    還能是誰?色狼啊!

    司妙根本顧不上其他,儘量讓自己保持冷靜之後便狠狠朝他襠下踢了一腳。

    趁着顏酥止正在捂襠哀嚎,司妙急忙推開房門,沒跑多久,她就撞進了一個人的懷抱。

    “慌慌張張的作甚?”

    顏廷身材高大,穩穩地按着司妙的肩膀這纔看向了不遠處奔跑而來的顏酥止。

    “瘋婆娘,你敢踢老子?”

    顏廷一聽,將司妙護在身後,說道:“狗孃養的混賬東西,也敢在本尊面前稱老子?顏酥止,你活膩歪了!”

    顏廷當即揚起一手,一股無形的力量就已經把顏酥止狠狠地推向了牆壁,司妙甚至看見他生生咳出來一口血。

    下手這麼狠?不愧是魔界中人。

    只見顏酥止一手捂嘴,拭去嘴角血色,擡頭看了司妙一眼。

    “父親這般護她?您不是一向最痛恨他們這些道貌岸然的修士?”

    “啪——”

    無形的一掌狠狠扇在了顏酥止的臉上,光是聽着聲音司妙都痛在心裏,沒忍住便下意識伸手也摸了摸自己的臉。

    而且她也沒能料到,這個顏廷看着挺年輕的,竟然已經有兒子了?

    他們當真是父子?這長相也差的太多了,一個皮膚黝黑,一個白白淨淨。

    若說顏廷掉進染料池裏染黑了,她還會信。

    可顏廷走上前又踢了顏酥止一腳,罵道:“狗孃養的東西,滾回你的宮裏,本尊要做什麼還用你多管閒事?”

    顏酥止捂着臉只是憤怒地瞪了顏廷一眼,什麼也沒說便起身離開了,留下了還在原地一臉喫驚的司妙。

    是個狠人,罵人也狠。

    “那個,顏尊主,他也沒得手,您教育兒子倒也不必下手這麼狠。而且……下次罵人別這麼罵了,聽着像在罵您自己。”

    顏廷一臉毫不在意,瞥了司妙一眼說道:“本尊是實話實說,他不是本尊的親兒子,本就是狗孃養的。”

    司妙:您展開說說?不然我會以爲你口味獨特。

    “百年前的七界混戰剛剛結束,本尊就在六眼土曜天狗的窩裏發現了還是嬰兒的他。不僅如此,他的父母也不是魔修。”

    顏廷對此表現的不屑一顧,修士們總說他們魔修個個風流成性,倒不知道顏酥止是哪個修士拋棄的野種?

    顏廷可憐他沒爹沒孃,一直被天狗哺育,這纔將他帶回永夜城,還當做親兒子撫養長大。

    可顏酥止並不爭氣,也不知爲何骨子裏就留存着一股風流勁,色心不止。

    顏廷又有什麼辦法?他現如今連操心魔界的未來發展都顧不上,他小子倒是天天花天酒地,過得比誰都自在。

    司妙一時唏噓,沒想到顏酥止也是個可憐蟲。

    雖然教育的方式有點問題,但顏廷也只是恨鐵不成鋼罷了。

    “對了,顏尊主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若不是顏廷的出現,司妙當真會有些不知所措。

    “本尊不過是想過來看看你可還適應,有求於人自然不能虧待了你。魔界不比你們青遙仙宗,整天都是暗無天日,到了夜裏驟涼。”

    顏廷又瞧了瞧司妙,繼續說道:“本尊會管好那臭小子,但你若是膽敢走出永夜城,本尊不見得能保住你。”

    司妙:救命!爲什麼不論我給誰打工都得頂着性命之危啊!

    玉衡宮。

    初塵續坐在桂花樹下凝眉許久,葉莫迦陵亦是在他身旁轉圈圈了許久。

    見他自始至終都不說話,葉莫迦陵終於是忍不住了,上前戳了戳初塵續的肩膀,着急地催促道:“你倒是說話呀!我孃親被困在魔界誰知道他們會對孃親做出什麼事情來?你不已經是我孃親的道侶了麼?怎麼一點也不關心她的死活!”

    初塵續正生着悶氣,哪裏願意搭理葉莫迦陵?她非要嘰嘰喳喳個沒完,他便封閉聽覺,讓她自己嚷嚷去。

    更何況憑着司妙的本事和她那舌若燦蓮的口才,想必不會有什麼性命之憂。

    葉莫迦陵在一旁叨叨累了,才總算坐在了地上,說道:“好!你不管我孃親死活,我自己去魔界救她!”

    然而她剛起身要去,連雲昭卻突然來到了玉衡宮,朝她說道:“你就別添亂了!還想去魔界?怕不是等着他們搶着抓你!”

    神鳥現世本來就是稀罕事,若是讓魔界的那些魔修見到了,說不準還會因此爆發一場爲爭奪神鳥而戰的小型戰爭。

    葉莫迦陵一時泄氣,衝着連雲昭喊道:“那怎麼辦!你們都不去救我孃親,我去找小蘇師兄他們幫忙!”

    初塵續此時卻終於開了口,說道:“你找他們去魔界無異於送死。”

    司妙的那幾個師弟徒弟縱使是有點本事,卻也不可能鬥得過魔界的魔修,差距擺在這裏。

    初塵續擡頭看向連雲昭,問道:“阿昭,找我何事?”

    連雲昭這才小心翼翼地從袖中拿出了一個卷軸,恭恭敬敬地呈送給了初塵續。

    “少主,這是家主傳來的手諭……”

    初塵續略微愣住,卻還是伸手接了過去。

    不用打開看,他都知道這份手諭意味着什麼。

    初非豈將家主之位傳給了他。

    “少主,雲生樓傳來消息,家主壽元已盡,人已經仙逝了。”

    初非豈爲初氏操勞了這麼些年,如今總算能夠卸下一身重任,去追隨他的夫人了。

    初塵續看着手中的手諭,一時難以平復心中的苦澀。

    他曾經總覺得像初非豈這樣堅韌要強的人,一定會活很久很久,可卻沒想到上一次在雲生樓,便是他們此生最後一次見面。

    “少主,眼下最好還是回族中弔唁,穩定情緒,以免族中生了動盪。”

    一邊是青遙仙宗,一邊是初氏雲生樓,還要顧上司妙……

    偏偏所有事都擠在了一起,壓的初塵續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雖然不太喜歡雲生樓,不喜歡初氏族人,可他現在,必須回去。

    族中之人各自心懷鬼胎,他不能讓別有用心之人在此時作祟。

    初塵續起身,平淡地說道:“我回去幾日,你去告知各宮的宮主,在這幾日管好宮中事務,對外不要稱我不在仙宗。玉衡宮和紫微宮,讓蘇瀾卿他們管好。”

    如今司妙不在,月知許也叛逃了。

    初塵續苦笑,月知許到底是何苦?

    他就這麼忠心耿耿,甚至不擇手段都要讓他坐上初氏家主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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