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帝身居高位之上,眼神內含深意的打量着柯氏母女。

    柯如雲笑吟吟地擡起頭來,忙不迭的迴應道:“不知是何等的臻品,陛下打算何時收回,臣婦也好做個準備。”

    “來人,先帶戚家二小姐下去看看繡樣。”吳帝大手一揮,不苟言笑的臉上佈滿陰霾,低聲說着。

    此時柯氏的心底打起了鼓,看着眼前吳帝臉上神色,她難以揣摩其心。

    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自己若是說錯了一句……

    那可是掉腦袋的禍事!

    “娘。”

    戚婉回眸瞥了身後的柯如雲一眼,猶猶豫豫的,有些不知所措。

    深知自己女兒心性的柯氏,怎可能會把自己滿盤計劃託付與她。

    今日入宮,戚婉也只是知道自己多半是有救了,至於柯如雲的計劃,她是半分不知!

    柯如雲巧笑嫣然的朝着她擺了擺手,“瞧仔細些。”

    宮人領着戚婉從大殿內退下出去。

    大殿內冷冷清清,站着的幾個宮女頷首低頭看着腳尖,連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像是木頭樁子似的。

    不自覺的,柯氏額前汗珠細細密密的往下淌,她用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着。

    目不斜視打量着桌案上厚重一摞奏摺的男人,良久這才緩緩開口,“朕近日聽聞些風言風語,坊間有傳言,柯氏母族有一脈乃先夏朝權臣?”

    吳帝的一席話,不禁讓柯如雲心中又驚又喜!

    “陛下……臣婦,臣婦有些話亦不知當講不當講。”柯如雲左右環顧着四周,故做出一副難以啓齒之態。

    狹長深邃的鷹眸微微垂下,吳帝僅需一個眼神便讓身邊下人心領神會。

    管事太監俯身在前頭那個宮女耳畔不知講了什麼,靜謐無聲之下,一行人悄悄的退了下去,順勢又關上了殿門。

    柯如雲緩緩挪步,雙膝跪地低聲開口說道。

    “此事,臣婦還尚在祕密調查之中,未掌握確鑿證據,斷不敢妄言,但可以肯定的是,戚家……”

    ……

    與此同時的後花園裏卻掀起了一片腥風血雨。

    “區區幾朵碗蓮罷了,小七喜歡,改日本王命人送去你戚府又當如何。”吳念禕絲毫不避諱眼前的賀遂,目光流轉落至戚昭的身上,直言道。

    戚昭深感窘迫且不好意思的擺了擺手婉言相拒,“多謝七殿下的美意,我也只是覺得皇宮到底是皇宮,一草一木皆乃世間珍寶,今日入宮算是開了眼界兒了。”

    “埋在這深牆大院,算何珍寶,北域雁城培育送來宮中討好父皇逗趣兒玩意罷了,來日本王便讓人送上兩缸給你。”

    吳念禕一手背後,傲然的俯視着眼前這大片的蓮池。

    “無功不受祿,更況且還是皇子親自所賞,戚家不比凡家,若被內臣得知——只怕今日七殿下之舉只會將岳丈和昭兒推向水深火熱之地。”

    賀遂冷冷的說着,端起桌上瓷杯低抿了一口。

    他側目轉眸,餘光瞥了眼身側端坐着穿着碧玉煙青蟒袍的男人,嗤之以鼻般的低哼了一聲。

    戚昭微微一怔,深感懷疑的回頭看了賀遂一眼。

    她怎麼覺得這人今天像是吃了火藥似的?

    方纔七殿下說要賞茶給她,賀遂便反駁說她不愛喝茶,不喜品茗雅事,說要送碗蓮給她,又這般回懟……

    “是本王考慮不周了。”

    吳念禕的面色很是難堪。

    “亦不知宮中何等臻品,還得需母親來修補,如若不是沒得召,我也着實想跟着看看長長見識呢。”

    戚昭佯裝漫不經心的說着。

    下一剎,常年跟在吳念禕身旁的小廝一個沒忍住脫口而出:“尚衣局裏上至掌司下至繡娘,可都是萬里挑一拔尖兒的能工巧匠,陛下怎會把臻品交給宮外人修補,大小姐莫不是弄錯了?”

    伴隨着小廝的一句話落,戚昭下意識地回過頭朝着一旁的男人看去。

    她對視上賀遂那雙冷冽的眸子,二人雖未曾開口交涉,可一個眼神,足矣。

    這般看來,柯氏入宮絕非是修補臻品這麼簡單了。

    戚昭不動聲色的坐在檀木椅上與吳念禕討論着兵法要害。

    似乎吳念禕很感興趣,他捋起長袖朝身後小廝囑咐道:“府中還有兩本古籍,兵法雜談,晚會差人送去戚府。”

    “戚昭不敢覬覦皇室兵法,殿下……”

    戚昭速速起身單膝跪地,雙手扣拳行禮。

    “不礙事,書,無人翻看不過是廢紙一張,小七若真想感謝本王,不如得了心法,回頭再同我細細講解。”

    吳念禕勾脣一笑,斜睨遞了個眼神給身側的宮女。

    宮女連忙將戚昭攙扶起。

    戚昭起身後第一反應就是先窺探一旁賀遂的臉色,反應。

    誰料,這男人竟無動於衷的穩坐如泰山。

    難不成這兵書,對他有用?

    “近日城中遍佈流言,說是當年夏朝餘孽,留有寶藏,更是傳的言之鑿鑿,不知小七可有所聽聞?”

    戚昭淡然的搖了搖頭,乾脆利落的回答道,“豈不是無稽之談,既爲皇室寶藏又怎會流露民間,被衆人皆知?”

    “這不是戚家大小姐麼?”

    忽的,衆人身後傳來了一道冷冽富有磁性的男聲。

    伴在他們身側伺候的宮女婢子跪倒一片。

    戚昭也與賀遂速速委身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軍中這般清閒,能讓大小姐入宮與皇弟品茗賞花?”

    吳兆輕擺着手中摺扇,一臉的桀驁,居高臨下般打量着戚昭與賀遂。

    “殿下所言極是,臣女這便速速回營。”

    面對吳兆的話,戚昭不做反駁解釋。

    這般態度,更是讓太子揪不出半分錯來!

    一旁的吳念禕見此景,又幫戚昭打着圓場,“皇兄要怪,便怪本王好了,本王念及小七前幾日身受家法,特意讓她進宮散散心。”

    “家法?”

    吳兆漫不經心玩弄着手中貔貅玉脂扇墜,陰惻惻一笑道:“散心正好,父母愛子,則爲之計深遠,莫要傷了你們父女的和氣纔是。”

    戚昭聽着太子這般陰陽怪氣,並未做出絲毫反應,“太子殿下所言極是,戚昭日後定當謹言慎行,不讓父親和殿下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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